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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文书库 / 未分类 / 岭南往事 / 3.6 上学 续(1/1)

3.6 上学 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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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多钟,两家人如约来到了凤凰岭,人迹罕至的山谷终于在今天迎来了一点人气,连树林里的松鼠都窸窸窣窣地骚动起来,像是要凑热闹似的。张龙不仅夫妻二人到场,还叫来了自己的弟弟张虎、张豹以及几户张姓长辈。陈致富、张秀玲和陈四伟自然也带着另外几个陈姓的长辈来作见证,但陈致财却没有来。关于土地界线的争端在平安村叫做“争地”,每年都要发生好多起,有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的是蓄谋已久的侵占。至于“争地”的结果,不管有没有达成一致,邻里情谊的破裂总是在所难免,往后的日子注定老死不相往来。张龙和陈致富这一次“争地”,经过面红耳赤的争吵,总算是重新定下了一条界线,这也是两户人家心中留下的不可逾越的红线,陈七妹和张光明从此也形同陌路。
  时间是一条寂静的河,悄无声息地流逝着,你若细心观察,它便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若稍不留神,它便像脱缰的野马,转眼就没了踪影。六年级伊始,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几岁的缘故,男同学们都变得热情起来,总喜欢拉着陈七妹一同玩耍,可此时的陈七妹却没有了玩耍的心思,她必须为毕业考试做充足的准备。陈七妹是少数几个用心学习的学生之一,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成绩一直很好,能超过她的只有张自立一个。
  张自立不仅自己成绩保持着班级第一,比他大一届的哥哥张自强毕业前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由于张尚荣的两个儿子张自强和张自立在学习上都出类拔萃,人们坚信张尚荣家里一定有一个风水极好的祖坟。因为在平安村,一切事情都可以用祖坟来解释,但凡谁家走了运,比如生了儿子的,取了漂亮老婆的,地里丰收了的,皆是因为祖坟位置选得好,而如果是坏事,比如摔跤了、生病了、贫穷了,也都是祖坟埋得不好所致,陈致富生不出儿子这件事也有风水先生说是其中一个祖坟位置不好,陈致富为此动过迁坟的念头,只是苦于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陈七妹倒是不信什么风水之说,这几年她都努力想要在成绩上超过张自立,可这并非易事,因为张自立也是一个刻苦学习的人。课余时间别的男同学都在疯玩,可张自立却很少参与,大部分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久而久之同学们就渐渐地把他忽略了,嬉戏打闹时候不找他,拉帮结派冷战时候也不找他,只有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同学们才会想起这个尖子生来,并且向他致以短暂的敬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榜样般的同学,也曾发生过一件令所有同学都瞠目结舌的事。
  那是一个平常的上午,平常的阳光照耀着平常的校园,校园里只有教室里传出的讲课声和山上传来的鸟鸣声,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十点多钟的时候,张尚荣急匆匆地走进校园,但当他走到教室前的平地时却暂时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正是上课时间,不想打扰学生们上课,于是就在一棵橄榄树下蹲下来等着。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张尚荣才起身走向张自立所在的教室。
  “自立,出来一下。”
  张自立扭头看见父亲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语气中透露着愤怒,知道要大祸临头了。此时的教室竟然比课堂上还要安静,同学们纷纷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都在静静地看着张自立。张自立低头红着脸,迈着沉重的步伐不情愿地走向父亲。
  “我问你,家里那三十块钱是不是你拿的?”张尚荣丝毫不留情面地问道。
  张自立低头不语,张尚荣强压着怒火说:“听话,现在拿出来,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张自立仍旧默不作声,张尚荣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声吼道:“现在立即马上把钱拿出来!钱是给你外公看病用的,你阿妈现在还在下面等着去你外公家!”
  张自立还是一动不动地低头站着,怒不可遏的张尚荣扬起手中的藤条朝着张自立劈头打去,大声骂道:“拿不拿!”
  张自立承受住父亲当头一鞭,额头上立即显现出一道红印,围观的同学都为之一颤,有些女同学更是尖叫着捂住双眼,但张自立不仅没有哭,而且丝毫不躲闪,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就在张尚荣继续逼问张自立的时候,从围观的学生中挤进一个女人来,那是张自立的母亲,她原本在山脚下等着,见张尚荣这么久没有下去,生怕他在学校里打骂孩子,让孩子在同学面前失去自尊,赶紧上来看看。果不其然,当她看见儿子额头上凸起的红印时,瞬间泪如雨下,她一把将张自立搂入怀中,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转头向张尚荣训斥道:“你是不是疯啦!把儿子打成这样!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发疯的地方!”她说完吹了吹张自立额头上的伤痕,让张自立不要怕,专心在学校上课,随后便拽着张尚荣离开了学校。
  接到学生报告的班主任赶到时,张尚荣夫妇已经没了踪影,班主任弯下腰看张自立头上的伤痕,喃喃自语道:“怎么忍心把孩子打成这样!”说完带着张自立来到办公室,在他的伤口处涂上红花油,安慰了几句便让他回教室去了。这件事很快就被人们淡忘,张自立究竟有没有偷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大家只知道他仍是那个刻苦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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