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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也罢。”李哲摆摆手,他对那本书的感情很复杂。那是一个很艰难的写作过程,然后是大开大合的删改。
他们的眼光狠毒辣。
知道最精华的部分绝对过不了审。
李哲总是在心里这样称赞那些文学编辑。
两三年前的李哲还年轻,以为写作就只是写作,尚不明白勾连嵌合的方块字之间承担着许多莫须有的使命和责任。
那是老太太化妆——勉强涂饰。
他为此造了一个歇后语。
“我想想啊。”杨伟翻出手机,流畅地切进自己的相册,李哲之前曾经送了他一本签名书,他还发在了社交平台上。
当然了,只对李哲可见。
“啊对,就是这个,白……”
“书名不用说了。”
李哲打断了他,每次在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那本书,他就回想起被阉割掉的那十五万字。
那本书是个太监。
它不完整,并且丢掉了极为关键的一部分。
像我一样。
杨伟把自己的手机给崔蓓看了看。屏幕上的签名很潦草,是用一块钱或者一块五毛的中性笔签的。
或许是一块五的笔写的,至少墨迹没有中断。
“写什么的?”
“国企改制。”
“改制?”
“下岗潮前后的事。”李哲感觉自己的脸在不由自主地抽动,他没有参与或者讨论宏大叙事的念头,之所以写那段历史中的故事,是因为他的祖父是下岗大潮中的一员。他们从东北离开,迁居到这个山东的小县城。
就他舅舅所言,那是他爸唯一做对的一件事。
“费了不少心血吧。”崔蓓看着李哲,仿佛他的脸上写着一行行文字,并且还有自动翻页的功能。
李哲点点头,“查了点资料。”
过去的事情,说起来总是格外轻松。
那段时间查资料,走访改制的亲历者,核对收入、物价,复原社会状貌和风土人情,这些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在做删减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轻松。
“对了。”
李哲看向了杨伟,他不想继续聊自己的写作生涯,他没有天分,也说不上有多么刻苦。只是大部人对自己的母语格外陌生,所以他才堪堪算得上优秀。
“听说去了不错的岗位,具体做什么?”
“审批。”
杨伟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李哲熟悉这种笑容,这是初尝权力香甜后的得意。
“看见没。”李哲拍了拍身边的王晓珂,“这就是财神爷。”
“可别抬举我,就一个小兵。”
杨伟龇牙咧嘴地笑着,慌忙地摆了摆手。
“送礼的多吧。”李哲压低了声音,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知道这种事比好事更多,更普遍。
不搀扶老人总比搀扶老人更容易些。
收钱也比不收钱更容易些。
“多。”杨伟点点头,眼神闪躲,“不过咱也不敢收啊。”他搭在桌上的手缓慢地握紧了杯子。
“办公室里肯定不行,走廊里又全是摄像头,怎么收。”
他苦着一张脸,眉间似乎有了两三道浅浅的皱纹。李哲看了一眼旁边的崔蓓,她正要伸手抓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