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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没有回家上班,他坚持等田慧怡的母亲病治好后再一同回去。于是,他白天和田慧怡照顾她妈,晚上到旅馆去睡。
田慧怡一直担心傅博在外打工会出什么事,这次来省城若不见他一面会遗憾的。
晚上杜林走后,她到医办室给孙丙打了个电话问傅博的情况,孙丙毫不隐瞒地把傅博在木材厂当搬运工的事告诉了她。
田慧怡决定要去找傅博,第二天,杜林来了后,她告诉杜林要出去一趟。杜林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放心去吧。
此时的傅博,正和小张三人商量着如何把面前那堆比人还高的大松木运到锯房。
这些大松木,根根粗得一个人恐怕用胳膊围不住,一根压着一根,一根靠着一根,虽纹丝不动,但富有挑战性。
小东北建议,站到木堆顶上,用铁棍把它们一根根撬下来。金丝猴说不行,如果一根撬下来,别的木头也跟着往下滚,人岂不是有危险?
小张说底下的木头被上边的压着,只能从上面开始。他拿了铁棍爬上了木堆顶又说:“城里人,你也上来,咱俩一人站一边撬木头,如果木头都往下滚,咱就往下跳。”
傅博暗地称赞小张的办法好,干这种工作,有机智,也得有勇敢。他也爬上了木堆顶,只听小张向远处的烘板房喊:“嘿,长颈鹿,你又发现什么新大陆了?”
那个外号叫长颈鹿的伙计就喊:“熊猫,你看那边——”
小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见一个女子正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
金丝猴和小东北也见了,顿时欢叫起来。傅博见他们这副模样,心里烦透了,索性低头什么也不看。
三个人冲那女子狂叫了几声,就不约而同地唱起歌来:“大妹子你真漂亮,好像东山的红太阳,火辣辣地烫在我身上,我心甘情愿把汗水淌;大妹子你真漂亮,好像树上的弯月亮,甜悠悠地亲在我脸上,我总有好梦它长又长。”
傅博被他们这不成曲调的喉腔唱得更加心烦,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把他们弄得如此癫狂。
他望见了伫立在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倩影,也望见了那双满含忧郁而熟悉的眼睛。田慧怡,怎么会是你?傅博的心一惊,几乎要从大松木上面摔跌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马上下了木堆,非常镇静而又步伐稳健地向她走去。后面三个人像是嘲讽般地又呼叫起来:“城里人,不要被迷住了呦!”
傅博站在了田慧怡的面前,看她:“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田慧怡没说话,两眼一直注视着他。
“慧怡,”傅博说,“我现在是个没工作没出息的人,不值得你来看我。”
田慧怡开了口:“你再没工作也不能受这样的罪,现在跟我一起回吧。”
她是在乞求,以所有的女人一样,丢弃了固有的矜持去乞求。
傅博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在这里过得很充实,这是一个磨练人意志的地方,我在这里寻找到了自己生存的价值。”
后面小张在喊他:“城里人,快回来干活呀!”
田慧怡说:“他们那群傻蛋,这般没教养,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傅博说:“我只是锻炼一下自己,并不跟他们为伍。”
田慧怡说:“算我求你,现在就别干了,跟我走吧。”
傅博不愿连累她,说:“实在抱歉,我只能说,yesornoandIsaidno(行或者不行,我说不行),你走吧。”
田慧怡猛地转身就要离去,傅博忽然叫住了她:“你现在住哪里?”
“这你别管!”田慧怡远去了。
傅博又返回工地,他拼命地干着活,那些大松木轰轰地滚了下来,犹如排山倒海,响声震天。
田慧怡又回首望他,腮边已挂满了泪珠。
她心里乱糟糟的,竟不知自己如何到达医院的。回到医院,她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当然是背着她的母亲。细心的杜林发现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没什么。
杜林进了病房,田慧怡的母亲问他:“慧怡回来了没?”
杜林支吾着:“这,她,她已回来了。”
杜林出去叫田慧怡,她擦干了泪进了病房。母亲说:“你这孩子不懂事,跑哪儿疯去了,杜林一人忙不过来,你心中难道无愧吗?”
田慧怡任母亲数落着,杜林劝她母女俩:“伯母,慧怡既然出去就有事,别埋怨她了;慧怡,快给妈妈做饭。”
一场小风波在母女间停息了。杜林来到医办室问医生:“昨晚是您值的夜班吗?”
医生说是,有什么事尽管说。
杜林问:“昨晚田慧怡可曾给别人打过电话?“
医生说:“她给一个叫孙丙的人打了一个电话。“
杜林心中似乎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