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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子也不敢想,自己竟然在外面度过三个新年,第一年的时候,别人万家灯火,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播放着喜庆佳节的欢乐,穗子一个人窝在一室一厅出租房内,内心无限凄凉。
以前只知道生病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现在才明白,一个人独自过节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怪不得古人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只是穗子不怎么想家里人,因为想来心内更加觉得天地之间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个人孤单着无助着,新年也就过去了,心上多长了一层盔甲。
第二年的时候,英子也没有回家,她在那一年未婚先孕,十月份生下了一个男孩。男方因为孩子,与英子拍了结婚照,双方父母一起吃了饭就算是结婚了,除此之外,啥也没有,没有酒席,没有婚礼仪式。
英子是穗子在工作中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比穗子小3岁,可为人处事却比穗子圆滑柔韧许多。英子学历不高,人看着甜美又机灵。
穗子与英子本来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某次项目结束后,两人约着吃了一顿夜宵,5瓶啤酒,英子喝了3瓶半,半醉半醒的英子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穗子也因为1瓶半啤酒的缘故,掩掩藏藏吐槽了一些自己的苦涩。
两个透着迷蒙醉意,又泡着苦涩的灵魂,在风凉的夜色里短暂的共情通灵。一瞬间,穗子竟然对着英子心生悲悯。拖着半醉的英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英子吐得昏天暗地,穗子收拾了半天,她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收拾污秽之物,那是除了她父亲之外,唯一的一次例外。
从此时之后,英子就隔三差五来找穗子,渐渐地两人成了朋友。
英子自从怀孕就搬去跟男方父母一起住,直到生下孩子,婆媳之间就没有好好相处过。生孩子的时候,英子糟了很大的罪,肚子上至今还留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男方非但没有爱护有加,反而变本加厉跟英子要钱花,还说英子好吃懒做,铺张浪费。
英子生下孩子不久,月子还没结束就从男方家里搬了出来,与穗子住在一起。一个人的孤单因为两个人的同病相怜变得无比温暖。跟英子住一起,穗子学会了许多女孩子该有的撒娇和小美好。
可穗子从来不会用,只是在小美好上长了许多见识,化妆,女性化的衣服,小首饰,小配件,编发型等等,穗子很开心。过年的时候,两个单身自由的姑娘买了许多零食,也跟着老家的传统下了饺子吃。
幸福的新年多了一层陪伴和心有安稳。
英子总是被男方家人骚扰,偶尔还会歇斯底里与那边的人争吵,后来渐渐的,英子把孩子抱回家来,小小的肉乎乎的孩子咿咿呀呀在床上乱爬。穗子觉得羡慕又不由得生起一阵心酸。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是小皇上小公主,而这孩子注定了只得到残缺的爱。
这孩子像极了年幼时期的穗子。看见他,穗子幼年时那些艰苦的回忆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撞击着她的神经和眼眶。
从穗子记事起,她的父母就一直在吵架,母亲痛哭,嘶吼,闹离婚,父亲怒目,殴打母亲,或者沉默吸烟。
年幼懵懂的孩子们,恐慌,害怕,缩在母亲脚边哇哇大哭。
一次,二次,三次……无数次……
后来,穗子发现,只要她拿着奖状回家,母亲就会露出笑容,这笑容就是穗子命运里神明的光。
穗子闷着头,苦学,希望每次考试都拿奖状,那是她能得到的惟一的来自母亲的爱和神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