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我被他这句话彻底问蒙了,“不是啊。”
“不,你就是。”
不,我唱歌是为了自己开心,我是为了不得不坐在这里学习考试而压抑的灵魂而唱,为了不得不向生活屈服而唱。
我在前往学校的大巴上唱歌,我在返回家的路上唱歌,在大家都出去上体育课的时候回教室唱歌,没有想过要成名,我也没有钱去追求那些东西。
后来小饶告诉我,她记得有次我在教室里唱歌,全班都响起了掌声,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换做现在的我去学校看到那一幕,我觉得很尴尬。
但我确实做到了一件事,高二时学生会的主席组织了一场校外的公益晚会,我通过海选进入了最终的表演环节,演唱的是泰勒斯威夫特的《BacktoDecember》。同班同学的家就在演出附近,她来观看了演出,并且向我献了花。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聚光灯下,受到观众注视是怎样的感觉,我仍然穿着几十块的外套和褪色的牛仔裤,我没有化妆,但我很开心能有人看到我,听到我的歌声。
可惜,在台下,没有我的妈妈,没有我的外婆,没有任何我在意,并且需要证明给他们看我并不内向的人们。
落幕后,人群散去,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我在七十多人的教室里依然感到孤独,我的眼睛因为长时间没见阳光而变得近视,妈妈回来时带我去配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眼镜,但我不常戴它,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戴。
到高三开始,我们周末也需要补课一天,为了方便我学习,妈妈让我去同在县城的姨妈家洗衣服,本以为她家有洗衣机,但姨妈也是租的房子,没有洗衣机。寒冬腊月,我在大盆子里用力拧着好几斤的被套,反复清洗了很多遍。
有时姨妈的孩子还要和我玩耍,我非常不喜欢小孩,但因为是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假装很喜欢和她玩。
我满十八岁的时候去照了身份证,因为那种阴翳和对生活的不甘,让我拍出来的照片像极了监狱里关押的犯人,我带着这样的身份证一直用了好多年。
满十八岁之后,除了办理身份证,我还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去口腔诊所看牙,因为长期没有人监督我刷牙,我的牙齿烂了好多,小时候都是忍着,外婆没有带我去看医生,即使是我痛得哭,牙龈肿到无法张嘴吃饭,也只是呆在家里喝稀饭。
在我终于满十八岁时,我骗外婆一起去县城买衣服,其实是去口腔诊所看牙。医生掰开我的嘴,看到了两侧的座牙被黑色的蛀虫覆盖,上牙还有以前换牙没掉落的残根,也是黑色的。
我拒绝拔牙的建议,选择根管治疗。外婆在旁边等待着,说着那些烂牙都是因为我妈妈在我小时候老是喂方便面造成的。
那时正在抵制日货的浪潮当中,而方便面也是日本来的舶来品,外婆不知道这些,说得起劲时旁边的护士骂了我一句,“日本人。”
我还躺着接受医生的根管治疗,听到这句话,我真想骂人,可是害怕医生的钻头把我嘴巴钻穿。愤怒地手握拳头敲椅子,医生感觉到我的异常,让护士别说了。
外婆问店家总共多少钱时,脸上的表情常常很夸张,皱纹都挤在一堆,嘴巴两端往下一直弯,但她总是付得起的。
我们家那时就已经卖掉了一部分地给来投资的老板,但是外婆一直很抠门,对自己很苛刻,对家里人也很苛刻,总是不想花钱在外面。
但是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很多,即使她再节约,也难以支撑那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和分崩离析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