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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妈妈几乎没什么朋友,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学校里的几个老师,陈染常常从妈妈的口中得知这几个老师的情况,谁要讲公开课了,谁要去外地进修了,谁要调走了云云。都是可以广而告之的话题,难得一听更为私密的话题,就知道妈妈跟她们关系一般,还没有达到互诉心里话的程度。
陈染的这个猜测在妈妈生病期间得到了验证,学校在得知她重病之后,派来几个老师来看过她,那是对于一个从教二十年员工的抚慰,或者说那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工作,不是因为同妈妈的关系好,感情深。单独来过两个朋友,算是跟妈妈关系好一些。
妈妈是孤独的,骄傲的。她只是静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活成旁人心目中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妈妈一度想离开家,想去更大的地方,就能实现更好的发展空间。陈染知道妈妈的心里早就有了更为宏大的职业设置,怎么肯在一个中学里做一辈子的老师呢,她知道自己有什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是她心里的自我认可和肯定,那是可以让她为之骄傲的资本。所以那段时间妈妈总是等着什么,她的眼神里总是流露出一种渴望,热烈。
那段时间里,家里是喜悦的,温暖的,融洽的。妈妈烧饭的手艺得以实践,所以陈染一看到刀工讲究,用功费时的饭菜时,忍不住夸奖道:“妈妈,你的手艺这么好,要坚持呀。”然后她看一眼爸爸,又道:“爸爸,你说呢。”
爸爸就会干巴巴地递过来一句,“对,是不错。”
“我就说嘛。妈妈就是不一般呀。”陈染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讨好的成分,期待这样和睦的气氛能够发扬光大。
妈妈也会很恰当地说上一句,“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妈妈日复一日地等待着那个梦能成真,这个等待是不是还包含了可以离开爸爸,可以不用相对无言,面面相觑,可以轻而易举地因为工作的变动而自动分开,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用伤害到彼此的自尊心,非常的理所当然,非常的合情合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确实很多。
可是上天最终没能让妈妈如愿,上天总是要设置一些障碍让人的愿望落空,以告诉人们它的威严和法力无边,最后妈妈没有离开这里,她依然在那所中学里给孩子们上音乐课。她眼神中那种深深的遗憾,在日后常常流露出来。似乎生活当中本该有的那些快乐,都被这眼神掠夺得一干二净。
窗口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儿缠绵而粘稠的气味扑面而来。陈染的头发被风吹起,她用手将头发揽在耳后,突然手机在口袋里沉闷地响起来,想要跳出来的愿望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