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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午后的阳光实在太灿烂了,我看不清她,却知道她该是什么样子。”
1850年夏,霍兰联合王国。
“过来啊!……落下这么一大段路。我都告诉你了,年纪太轻的马驹是跑不起来的。”马蹄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四条细长而结实的马腿在阳光下轻快地跑向马厩,又在主人的拉扯下停下脚步。
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革长靴落到地面,那是一个瘦高的、衣着得体的绅士,拥有着英俊的面容和一头顺滑的金发。他对着后面的小姐喊到:“骑到这里就停下吧,别让你的玛蒂尔达踢着你。”
“我的小玛蒂尔达才不会像你的马那么暴躁呢,话说,王子殿下平时除了骑马外也没别的爱好了吧。”那位衣着奢侈,相貌平平的女孩掩面打趣道。齐亚看着她——可以说是露出了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后,脱口而出道:“没准还有从皇宫散步到小红屋,和里面的人聊会天再回来。”
“胡扯。”女孩笑了,手上攥着手绢靠着胸口,久久后才感叹道,“……唉,没人敢去小红屋,那是令人心慌的住所。”
在阿勒慕斯山脚下,除了声名显赫的皇宫,确乎还有一个不知名姓的红色尖顶房屋。事实上它是一栋别墅,一栋有着小花园和独立喷泉的别墅。可红屋的颜色的斑驳、在密林边的位置——以及从未现身的主人让人很难联想到“富人家的别墅”两个字。
主人会是怪人吗?里面睡着美丽的公主吗?或者风度翩翩的公爵——诸如此类的传闻,似乎每一位到访过皇宫的访客都听说过。
这里面同时也有齐亚的妹妹,我们的小公主拉提缇娅。
她一袭白色蛋糕裙,娴静地坐在门廊的滕椅上。太阳刚过的阳光照亮了一大片地板,她是小部分的阴影,静静享受着精美的下午茶。
“拉提缇娅——和我们一起吧!我想看你练习马术。”齐亚牵着他又一匹高大的棕马走来,束好马后他过来亲吻了一下拉提缇娅的手背,“今天的你也美丽动人,娇艳得令春日的鲜花羞赧,公主殿下。”
“齐亚,医生才刚来过。如果我再惹上什么麻烦,母亲一定会骂我的。”拉提缇娅对着眼前的亲生哥哥露出浅浅一笑,他们有着相同的如同奶油一般的金发,样貌却完全不一样。
齐亚大笑起来,勾了下她像纽扣一样小巧的鼻尖:“怎么会呢?大家都会让着你,我们的小妹妹。”
“再这样下去玛丽安娜又要觉得我独占哥哥了。”拉提缇娅用手虚掩着笑颜,笑后眼睛又亮亮的,“去吧,别担心我。”
齐亚叹了一口气,很不放心地起身,走到一半还担忧地回望。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哄妹妹高兴的主意。
“嘿!大家!要不我们今天出去看看吧,不带任何一个侍卫,就去那个小红屋!”齐亚骑着马朝场上的一众年轻贵族挥手,理所当然地收获了一众“这人不靠谱”的表情。
“是拉提缇娅?你可真够宠她。”棕发碧眼的玛丽安娜呛了一句,骑着白马绕一个圈走了。原先齐亚身边的那个女孩则担忧地问道:“不带侍卫?这真的能行么……”
“你有办法不让侍卫跟着?”高高壮壮的贵族男生则挑衅地看道。
“嗯。”齐亚的眼神很坚定,随后他又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我有办法。”
正午的燥热还未驱散,他们便只好沿着城堡的阴影走。好在齐亚熟悉整个城堡的路,不一会便领着大家到了一条尚未修葺城墙的小道。
“据说是我和拉提缇娅爷爷的爷爷还在世时的逃生暗道,呵,不过现在早就换成别的了。”
怎么可能……真是满嘴胡话,爷爷的爷爷要是知道了自己孙子的孙子造他谣怕是也得气醒过来。拉提缇娅作为皇室的举止得体的淑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让她精致的脸颊有了一丝气色。
“不管它,我们只要出去就好。”玛丽安娜越过两人,像个孩子王般理所应当地领起了头。
莫斯提尔是被热醒的。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散发着热气和汗臭味。
这么快就入夏了?他喃喃自语。他穿着拖鞋走进盥洗室,在宽宽的镜子前扎起湿润的头发。简单地刷了牙后,莫斯提尔慢慢地给下巴抹上泡沫,再用剃刀细细剃掉。
莫斯提尔打量了一下自己,深邃的眼窝与粗浓的长眉充满着神秘的血统,蔚蓝的眼眸如同夜里被月光照透的海洋。他的眼睫毛长长的,这给他添加了一点斯文的气质。而手臂和腰部的腱子肉则健硕如同亚里士多德的雕刻之作,他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眼,很满意这具一直保持紧实的身体。
他还是很爱干净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又洗漱了一遍,顺便冲了个澡。
脖子上挂着毛巾的小辫子绅士,走到待客厅的窗边。他一如既往地坐在软椅上,摊开笔记本——因为书房当初没有为他设计出一个心爱的窗户来,所以他只好把那改造成了又一间客房。
……一如既往地对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这是一部全新的万物集,市面上关于动植物汇总与画像的书籍太少了,不是吗?观察动物——没准这才是他搬过来山脚的理由,莫斯提尔心情不错地想到。
毗邻重兵把守的皇室,极大地断绝了任何来访者的可能性,而森林浅处又相对没有那么危险。为了保险起见,除了写作时间其余时候他都拉紧了窗帘——确保没有任何人察觉出这里有人居住。
可一年都不会有几个人来的密林浅处,莫斯提尔却意外听见了一连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有男有女,最为清澈入耳的还是为首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