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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上姥姥的名字。
隔着一扇半截镂空的小木门,外间有个中年男人在乐呵呵的锯木头“萍萍想洗,也不耽误功夫。”
“正好多锯些柴,够用。”
盛满笑意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宠溺。
俞非晚甚至都不需要看中年男人头顶的名字。
俞水山。
她姥爷的名字。
妈妈的长相,更像姥爷。
尤其是那双眼睛,遗传了九成。
以前,总听妈妈炫耀,姥爷从来都不曾重男轻女,她比村子里的小姑娘都要幸运。
在那个年代,特别不容易。
“你就惯吧。”
中年女人继续唠叨着,但手上动作却很麻利。
“妈,你看看头发里是不是虱子扎堆儿了。”
小女孩儿忙不迭地提醒。
“下午脸就奇奇怪怪的痒,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
罪魁祸首俞非晚:……
她真的只是没忍住,有人信吗?
“怎么又长虱子了,你又往狗窝里钻了?”
这个又字,太具灵性了。
中年女人站起身直起腰,往热水中倒进了食醋,然后翻箱倒柜找篦子。
一缕,一缕,仔仔细细的把头发蓖过去。
“再到处乱钻,就把你头发剃了。”
“要不,你也去住狗窝。”
狠话不断,但神情在暖黄色灯泡的映射下,不见半分不耐。
仔仔细细又控制着力道蓖了两遍,又换水冲洗头发。
水渍渐渐浸湿了中年女人的袖口。
“好了,自己用毛巾擦擦,然后坐炉子旁边熏干。”
眼前的一幕幕鲜活温馨,俞非晚的脑海中却冒出了梦境里妈妈抱着墓碑绝望低语的画面。
“我好像也坚持不下去了。”
“救救我吧。”
她想救救妈妈。
她不仅仅想做温暖妈妈的小棉袄,更想成为保护妈妈的盔甲。
在外间锯木头当柴火烧的中年男人,不对,她应该叫姥爷。
姥爷将锯好的木头收拢整齐,脱下身上满是木屑的用劳动布做的深蓝色外套,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才回了里屋。
见小女孩儿头发依旧滴着水,沉下脸“萍萍,快过来熏干头发,要不就该头疼了。”
如今,吹风机在千家万户是个极其不起眼的东西,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把吹风机,是件稀罕事。
一般人家,都没有。
毕竟,寻常人家没人愿意花三四个月工资买一个只为吹干头发的小电器。
俞非晚琢磨着,倒也不是不能充值,面板上有商城,有商城意味着可以购买。
但,凭空出现一个吹风机,对于妈妈一家人来说,应该挺吓人的吧。
到时候,可能会以为闹鬼了。
尤其是当着姥姥姥爷的面,也不好糊弄。
于是,俞非晚只能看着小女孩儿坐在火炉前依靠热气烘干头发。
姥姥姥爷,也在各自忙着。
眼看着小女孩儿热气缭绕困意上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险些燎了头发。
俞非晚连忙窜过去,伸手点了点小女孩儿的耳朵,冰凉的触感让小女孩儿猛的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