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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面，我愣住了，原来是梦幻的老板请客。
“诸葛老师好。”他看着我，笑嘻嘻的，脸红红的。
“你好。你是……”我也有些尴尬，说，“我一直觉得你面熟，却不知道你是谁。”
他笑了，说：“我是王博友。三十二年前是你的学生。一个差生。”
“哦。王博友。你当时一点高，很调皮。现在完全变样了。我哪能认出你来呢？”我有些兴奋，又有些尴尬。遇到学生，尤其是当年责罚过的学生，老师都会有这种体会。
“老师当年打我，就是为了上网。六年级了，我却还痴迷打游戏。你批评我，我还跟你顶嘴。你就打了我一下。我当时很恨你。后来知道你是为我好。后悔了，却来不及了。但是，老师的一个耳光也没有打醒我。看来是打得太轻了。”他笑了起来。
我和朋友也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的感到很不好意思，当年都把他的门牙打掉了，他还说打轻了。
他说：“老师，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改掉上网打游戏的习惯。初中打，高中还打。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什么都没有学到。只学会了打各种各样的游戏。高中毕业后，也不想再上学了。怎么办呢？我先是在里当网管。后来便自己开了。唉——”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老师肯定觉得我这个学生没有出息。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不好意思。我想跟你打招呼都没有勇气。”
他的脸色显出有些悲戚的样子。
我赶紧说：“这有什么呢？”
老朋友赶紧打圆场，说：“喝酒喝酒，边吃便聊。”
他敬了我酒后，我又向敬酒。他连连说：“不敢不敢。”
我说：“其实，我也不好意思，我们家老爷子到你门口去捣蛋，影响你生意了。我来代我们家老爷子敬你一杯酒。”
“那就更不敢了。”他站了起来，笑着说，“其实，老师爷怎么做都不可能影响我的生意。老师您想，你当年一个耳光都没有打醒我，老师爷几句话又怎么能劝醒学生呢？他们正处在这个年龄，正是喜欢玩的时候。等他们长大了，后悔了，却差不多毕业了。但又有新的大学生来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大学附近开。现在，不是在老师面前夸大，我都是奔五的人了，也不想在外面漂了，就回来开个玩玩。有没有生意都无所谓了。其实，大学附近开，想没有生意都不可能。”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释然，却又有些沉重起来。我无端地想到了杜牧的一句名言：“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2012-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