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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又在床上死人一般地躺了两日,花少侠终于重获了可以自由下地活动的能力。
江城又死人了,在这个被封王阴谋算计的地方,每天都在死人。实在有重症难治的,家属死马当活马医,又将步夜请来,祈盼着那万分之一的转机出现。有的绝症,除非阎王改写生死簿,不然三更死的人,绝对不会撑到五更天;有的用两味药材苟得一天阳寿,时限一过,一命呜呼。
黑云压城城欲摧。
步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太守府,却见自己屋内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只见花少侠坐在桌前,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壶酒并两只酒碟,正对着夜色痛饮。
他正想说“疗养期间的病人不能喝酒”,但见花少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将大衣放到一边,坐到花少侠身边。
“先生,”花少侠轻声说道,“您害死过人吗。”
步夜一愣:“按你说,怎么才算是‘害死人’呢?”
“以清正之名,借疾病之基,置人于死地。”他说完,将碟中酒一饮而尽。
步夜犹豫了一阵,说:“害死过。单是今天,就害死了二十七个。药谷弟子,谁没害死过人。”
天自有数,命如纸薄。回天乏术,怨不得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逝者的遗憾,家属的哀嚎,秋风的哀悼,命运的无奈,总要有人担着。不是苦难选择了人,是人选择了苦难。
医人者自戮。
“我每次入梦,都能看见他们,在梦中,时而看我,时而看别人,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花少侠说,“先生,您可做过这种梦吗。”
步夜缓缓走到花少侠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过。他们在血海中煎熬,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那先生是如何放下的。”
步夜沉默良久。
“放不下。”他说,“只能尽己所能,做得更好。”
他抬手,将桌上两只酒碟斟满。
今天的天气清朗得很,没有云遮月,月光明亮得好似太阳一般。
月下对饮,便算交心。
花少侠拿着酒碟,将酒水倒进嘴里,倒进胃里。酒不烈,却也烧得他心里疼。
“先生......”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他已经说不出完整话了。
他看他,如见昔日的自己。只是当年他手上没有酒,身边也没有引路人。
步夜将他揽入怀中。
那孩子哭了很久,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和他哭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