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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言想法那顿饭之后,父亲的沉默让当时混沌无知的我显然是满怀失望,十七岁应是雨季,舞象之年,而我更似愚笨痴傻之年。
那时的我好像人生惊醒,大有参悟社会,唯我独醒之势,处处没有不懂得地方。那时想,家里这么穷,思想又这么落后,光待在家里咋办?长大后恐怕连个媳妇都说不上,还给父母添累,看家里至今还吃着棒子面,待两年先别说能不能考上高中,就算考上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想着想着,学习劲头也小了,就这样过了较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夜里睡不着,瞪着屋顶想事情,一想就是半宿,丝毫想不出半点办法。
大约到了深秋时候,周六放学回家,好像那天有风来着,风不算大,却刮得到处是灰。母亲新蒸了两面卷子(玉米面和面粉掺和,用刀切制的方形馒头),热气腾腾的端出来让我吃,我拿着卷子,端着小饭桌上给我留出来的辣椒炒萝卜条来到北屋,一看放桌上满处是灰,一副旧玻璃门子,多年来没有玻璃,全部钉的塑料布,两扇门走形不对缝,尘土随风不停地从门缝里刮进来。我在方桌底下找出抹布,胡乱擦了擦,放下碗,一边吃一边看。仰头看看黑乎乎的房顶和檩条,再看看房屋炕上墙上一列竖着的粉笔字“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粉笔字还是二哥小时候写上去的,向下窗台边有个破纸箱,纸箱里放的都是我们兄弟们上学用过的书。再往下便是土炕,炕上的苇席露出宽宽的边,炕沿上一排青砖,常上下炕的一处有几块砖早就松动了。炕下的屋地床子被踩的白亮发硬,顺着屋地床子向西,逐渐变得松软,松软的地方常年立着站子,站子里存放的不是花生就是棒子。站子的南侧是老式的木楞窗户,窗户上挂着几把镰刀。而北屋和西屋离得近,雨淋道太窄,窗户的光线很微弱,站子里侧常年黑洞洞的,倒成了儿时经常钻来钻去的好地方。想想这就是我儿时最快乐的地方,这就是家,家有万般好,可随年龄慢慢长大,十七岁撞门而来,学业,事业,责任感开始初次在人生中出现,并逐渐被强化,就像春雨骤然而降,让初出茅庐的我猝不及防,让人生与之而来的穷困淋了个透湿,看着想着,不知不觉掉出眼泪。
太阳西下,落至屋顶时,风早停了,天色有些发昏,父亲和哥哥姐姐也不知去哪块地里干活,一直没回来。我止住泪,突然心里一亮,记不清哪里的一段故事让我豁然开朗,大致是南乡一个孩子,兄弟姊妹多,家里没饭吃,在家等也是饿死,不如出来寻个活路,就悄然别家,一路乞讨到大都市晕倒在地上,恰好被经过的部队搭救后随队打仗。家里千寻不见,以为饿死在外,20年后归家已成团长,将父母接到了部队好生敬养。呆在家里没出路,穷不死也得困死,出去闯一闯,到大都市说不定遇到好心人收留,等混出个头脸来再见爹娘。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正在上学,让父母知道了肯定不让,再说舍下脸逃学出走也不是多光彩的事,就趁着母亲在伙屋忙着做饭的当儿,找出父亲冬天盖山药的破棉袄,又套上一条旧单裤,准备出门。不给家里说,父亲回来见不到我肯定着急,给父母说又不行,咋办?干脆留字条!字条咋写?来龙去脉写清楚,还是写来世再报答父母?一不愿让父母知道踪迹,二又不是寻短见,思来想去,咋写都不成,眼看天色暗下来,父亲一会儿就下地回家,急忙从作业本上撕下一绺纸,匆匆写下“我走了”,然后端端正正的放在方桌中央,拿过一茶杯轻轻压在纸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