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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卢新旅馆636,有人中枪了!你们快来!你们快来!”
旅馆里的秦叶打着120喊道。他的一只手正把毛巾按在林堇存不断流血的后背处,原本雪白的毛巾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而林堇存的嘴里也在不断地吐出鲜血。
原来林堇存早就挣脱了绑在手上的绳子,对于年轻的时候经常被叫“私生子”和别人打架被绑在树上的他来说,这种系绳子的方法解开来简直是小菜一碟。所以在看到林堇炘拿出枪的那刹那,他喊着“不要”扑在了秦叶的前面,所以林堇炘才会在转头看到那一幕时骂林堇存是傻子。
“你坚持住,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他们马上就会来救你了。”此时的秦叶早已是满脸泪水,他不敢相信林堇存在那一刻会挡在他前面,明明他知道他是要治他于死地的,为什么还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替他挡下那一枪。
“孩子,过去的事,就……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能永远活在仇恨里,看看你……你身边,其实会有人代替……你父母……去爱你。”此刻的涕泗横流的秦叶听到林堇存已经难以听得很清楚的话,疯狂地点头。
“对了,帮我告诉……楠楠和小苡,爸爸……爱……她们,她们要……互相……”嘴里已经溢满血的林堇存艰难地说出几个字后就不再能发出声音了,只能看见他的嘴在那里一张一合地动。
“嘭”身穿白衣的医生抬着担架出现在门口,“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秦叶在一旁不停地哀求着,林堇存被抬上担架,秦叶想立马跟上去,可他的腿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突然间站不起来,但他知道现在林堇存需要自己,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追上了救护队。
漆黑的天上一轮圆月此刻正清亮地照向大地,旁边还闪着几颗星星。救护车里的林堇存透过车里被蓝色的窗布挡住一半的窗户看着外面不断闪过的白色路灯,脑子里回忆起他和孙秋在歌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阿秋站在包房外的镁光灯下正因为被顾客投诉而哭鼻子,他递给了她一张纸,说“别哭了,再哭就丑了。”阿秋抬起那张倔强的脸说“谁哭了,是,是这个灯太闪,我都睁不开眼了。”然后就闭着眼走进了洗手间。那张倔强的脸,是他铭记一生的样子。
可是后来,后来他们在一起后,他就很少见到阿秋的那个样子了,他知道是因为林正,林正总是用“林家”威胁她,他告诉过她他不在乎,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要,“私生子”也好,“林氏”也罢他都不在乎。
可是孙秋还是带着8个月大的孙楠离开了他,她让他娶了白艾容,她说只有这样或许有一天他们才可能会再见。可是整整十年,他找了她整整十年,都没有找到她,他知道阿秋骗了他。
在被塌陷的矿洞砸伤后,他觉得或许就这样死掉也不错,至少他不用每天怀着那一点点期盼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可就在他想要离开时,他听到了孙秋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堇存,我来了”。
那以后的阿秋为了他收起了她所有的倔强和任性,只安安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他亏欠阿秋的这一生是还不完了,所以现在他要去找阿秋,阿秋一个人在上面肯定很孤单,现在他终于为阿秋做完了那最后一件事,他们会在天上再次重逢的。
林堇存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嘴唇轻轻地抽动,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是天上的孙秋知道那变化的唇形在说着“阿秋,谁再不能把我们分开”,随着心跳监护仪发出的一阵低鸣声,他仿佛又听到孙秋在他的耳边温柔道“堇存,我来了”,然后他的嘴角好像扬起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眼边划过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