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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谪没再拦她。
但他总归还是放心不下，所以还是说：“只能舞上片刻。”
厌蛮回头轻轻颔首便离去。
她如同走过了荆棘一般，脚下刺痛。
她扫视了一次众宾客，随后目光停顿在宾客席上的大司命，
那眸中微微存留一丝无奈与悲哀：
“大司命，为我弹奏可好。”
大司命放下了金樽，垂眸大拇指指腹摩挲了几下金樽的花纹。
随后抬眼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后终是应了：
“好。”
她足尖轻点，等到庄重的乐声响起，佳人起舞翩翩。
轻薄的留仙裙尾飘起，伊人婀娜多姿。
鸾回凤翥，袅袅娜娜。
虽然心中苦痛，身体虚弱。
但她仍随着铮铮琴声做出每一个精妙绝伦的动作。
正当众宾皆乐之时，厌蛮转身之时，宽袖而飘。
袖中的梨花散出，如人间种玉之时的冰雪飘在空中。
她嘴角流下的血刺红了韩谪的双目。
“停下！”韩谪慌忙道，他瞬时来到台上想要带走厌蛮，可却发现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结界。
他极力忍受着痛苦，那双千草色的眸子逐渐变成血红色。
“大司命！你干什么！”韩谪怒视着他。
大司命不紧不慢的继续弹琴：“履行职责罢了。”
众神无一人参手。
他们这才明白，
依大司命所言，
这姑娘...
是个寿命将尽的凡人。
厌蛮似乎不知疲倦的继续舞着，许是知道自己的时间要到了，她惨白的唇动了动，眸中悲戚，随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跌下。
她跌下的那一刻，结界终于破了。
他也来不及质问大司命便急忙扶起厌蛮，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顿时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韩谪红着眼眶，绯唇轻启颤声道：
“厌蛮，别死，求你。”
厌蛮没说话，长睫微微颤动，眸中有眼泪在打转。
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如同不断缠绕的藤蔓。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吻向韩谪，
那个吻很浅，
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了。
她不甘心闭上眼睛使他的面容消失。
她双眉颦蹙，那双美眸中的情绪如同杂乱的棋盘。
韩谪.....
这一辈子遇到他的时间好短。
好想再与他游乐山林之中。
好想再和他待一会儿....
她微启朱唇，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夫君....若是有下一世，别认错了我。”
话音刚落，她的双眼渐渐合上，手无力垂下，袖中的毛笔滚落在地上。
随后厌蛮便在他的怀里没了动静。
“爱妻！”
一颗颗眼泪滴落在她的面庞上。
大司命酒杯一扔，瞥了他怀里的厌蛮一眼，便与少司命一起走出了大殿。
韩谪抱着她的躯体痛哭。
众宾客皆散去，无一人不叹息。
风卷起画册，飘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韩谪从水中探头，她的毛笔笔尖正好落在他眉上的那一幕。
那上边有半句诗。
她死前的那一句，正好是这个是的后半段。
遇君一笑缠妻世，虽是知晓不多时。
听君一语暖妻意，最是知晓万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