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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不得不到人间去的第一天，紧紧缠住杨婵不放，你莫名恐惧的话也会这样缠住什么不放的。
到最后她不得不回去了，所以我只好勉强离开她。
我到了街上，他们正在柳树下等着我，我早就知道他们会等着了。
他们有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我之前在杨戬的屋子里见过，约莫十六岁，就他这年纪来说，算长得俊俏的了。那女孩很漂亮，头发扎成辫子，我知道，她是狐妹的女儿。
我盯着他们，他们看样子安安静静的，眼睛里还闪着光。
女孩对我咧开嘴笑笑，可是我却吓了一跳，双手都冒出汗来了。
那女孩笑了起来，声音很轻。我看得出她不怀恶意，所以我鼓起勇气，走到他们面前。
我知道他们是杨戬叫来送我的，他们不会有什么目的，大不了在我后面相隔几步跟着溜达罢了。
这条长空空的街，一直通到大杂院——没有围墙，只有一扇木门。
“你回去跟你舅舅说，”我说，“我在这里很安全。”
门开了，是个胖胖的妇女，她看上去很高兴。
“你终于来了，”她说。“我们都等着你呢。”接着我听到身后门关上了。
我一下子受不了，放声大哭。她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可我没法回答。她拉着我手，一边嘴里还在安慰我，把我带过院子，走进一大间石板铺地的凉爽房间里。
可她刚走，我马上又哭了。
刚才那个妇女再进屋来，用一块大手绢替我擦眼睛，还把手绢给我，问我名字。
“寸心，”我说。
“我知道你的名字，”她说，“沉香跟我说过。”
我看看她。她长着一双大眼睛，目光柔和，穿着干净整齐，不像其他人间妇女那样粗糙。
她双颊红润，一张笑呵呵的脸，两个深深的酒窝。
趁我有了精神，我握住黏糊糊的绣花针，在布上穿进穿出，跟坐在身边的婶子们学绣花。
我绣的很随意，只看得出是绿的，蓝的和紫红的。
我们绣花时，有一个婶子给我讲话本里的故事。
我没怎么听懂她们是谁，只知道她们都是富家小姐，都有个穷书生爱着。
“你比我们听说的更漂亮，”一个婶子笑着说，“前段时间，我看到你在二郎神庙旁采下一朵花，那朵花一直没凋谢。至今都还在。这可真神奇啊。”
我眼睫毛闪了一下，转过脸去。
“别的富家小姐都有那么一点傲气，孤芳自赏，不过你却连这点傲气都没有。你的眼睛会闪光，说话又慢慢的，不像别的富家小姐，脾气很平和。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赵婶是个爱穿白衣服的妇人，因为她的丈夫儿子都死了。
杨戬也喜欢穿白衣服，虽然他还活着，可是我必须当他死了，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