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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冬天，那天两名武警把他从警车上扶下来，随行的还有他的妻子，我对这个监狱长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想着要赶紧完成院长布置的任务，把他调理好。
他妻子鼻尖向上翘着，嘴角是向上扬的，但是却紧绷着脸，我能看得出来，她正在伪装开心的样子。那是给谁看的呢？在我仔细琢磨她的异常反应时，这个女人悄悄把我拉到一旁，“您是苏医生吧，您好，我叫陈平，那边的是我的爱人。”我点点头，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您好，您先生的问题我们都了解过了，您放心。”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女人挣开手，面露难色，死命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先生没什么问题，但还请您多留他一段时间。省里批的钱要是不够了，就算我的。麻烦您了！”我很疑惑，都自杀了，还没问题呢？这时一旁的两个武警把男人扶到我面前，我赶紧换了一副样子，“徐处，您好，我是苏雪。”男人想我点头，没说一个字。真怪得很。
“哦，苏医生，我老公他比较不善于沟通，您见谅。”陈平笑着打哈哈，还是那副装出来的开心样子。她装着开心做什么呢？
焦躁症患者确实不爱说话，我理解，只是一个监狱长如果连基本的打交道都不会，那未免也太离谱了。
“徐处就拜托你了，苏医生。我们还有任务，先回了。”一个武警说，我忙着点头，迎上去，身边的护士扶上徐正州，把他往病房里扶，“陈太太，您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吗？”陈平把行李从车上提下来，然后笑着给了我。“真的是要麻烦您了，麻烦您记住我的话，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来看我丈夫。”她把行李交给我的时候，故意压了压我的手，很沉重，很不舍。
不舍就过来看望啊，我不清楚她搞得是哪一出。
“徐处，我们走吧。”望着陈平坐上警车离开，我和一堆小护士领着徐正州往病房走，您的房间在二楼。我们的病房区，有八楼。在八楼住的都是些个精神涣散，容易杀人闹出人命来的癫狂病人。对于徐正州，省里的要求是好好照料，一楼太嘈杂，有些探视的家属一来了，就会引发混乱，三楼朝上的病人呢，又都过于危险，只能给他安排在二楼了。
他的房间不大，但是什么都有，跟酒店比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精神病院的布置。
“把我放下就走吧，不用多留心我。”徐正州把话说得利索明白，我很惊讶，这和他在门口的表现不能说丝毫不像，只能说是天壤之别。不过我没有过度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怔了一下，“苏医生，麻烦你了。”徐正州很有礼貌，没有我印象中那种焦躁症病人身上的戾气。而且单看着人，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我很清楚，这种情况要不是他克制得太好，要不就是他真没病。
我又想起了他老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