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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的爷爷不是河南人,这里也不是他的故乡。
我一直以为我的爷爷只是最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河南人,就这样一直以为着,直到爷爷哭的那一天…
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爷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是在高中的一次过年聚会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曾经不苟言笑,大多数时间只在发呆的爷爷,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在记忆中,大人好像一直都是坚忍的,但那天爷爷哭得委屈、感念与激动。
在同村人的眼中,我的爷爷和他们不完全相同,因为我的爷爷不仅仅是农民,还是是村里的老师,在他们眼里算是文化人吧,在那个年代,能识字的人少,会教书的人更少。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的爷爷对堂妹很严格,家里的白墙上,木门上都是小学生做的计算题或者要认识的汉字。爷爷对于我同样是个不苟言笑的爷爷,他并没有因为不常见到的孙女来看他而面露喜色或者用小玩意逗我开心。现在的爷爷因为疾病,行动不便,说话也不太利索,除了和奶奶说些必须要说的话,基本见到其他人就只剩笑了,也许爷爷这是在用笑来缓解自己不能利索说话的尴尬,反而生了病的爷爷比以前笑的多了。
但这只是我眼中的爷爷,也只是大部分人眼中的爷爷。那天,天气很冷,大人们都围坐在堂屋里聊天,小孩子总是有着自己的世界,我们正在院子里玩这,突然发现爷爷哭了,心中很是吃惊,爷爷哭的样子就像受委屈又懂事的小朋友,想忍又忍不了的抽噎。站在爷爷身边的叔说,刚刚我们谈到爷爷的小时候,让爷爷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在爷爷只有十多岁的时候便来到河南谋生,那时候颠沛流离,吃不上饭,睡不成觉,和兄弟几个跟着老太爷走一路乞讨一路,到了李村才扎了根,总算有个住的地方,后来娶了我奶奶才住到姜庄的。听人提及那时候的食不果腹,大冬天的没有粮食吃,想起他们兄弟几个也只是十多岁的小孩子,爷爷就像小孩子一样哭了。我了解不到那时候的生活到底如何,只知道爷爷现在哭得很是伤心。
后来我从大人的谈话中了解到,原来和我爷爷的一起兄弟都是堂兄弟或者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的兄弟,原来我的爷爷原来也曾当过几年大户家的小少爷,原来我的爷爷也曾会弹古琴和喜欢书法。我记得我小时候就喜欢在爷爷家玩放大镜,天平,砝码,现在想想,当时的环境,在爷爷家能找到这些东西,爷爷是不是很不容易,虽然是教师,但在农村的课堂既没有自然课也没有物理实验课,能有这些东西,爷爷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劲,这我无法求证,因为现在的爷爷只会傻傻的望着我,听我说话。
再后来我通过大人的谈话知道一些往事,原来爷爷不是河南人,而是山西人,爷爷很小的时候,家中情况还好,甚至因为家中有人在军中有个一职半官的,后来新中国成立了,爷爷就跟着母亲住回了母亲的家中,自爷爷有记忆起,便一直在母亲家,与家中的表哥关系最好。爷爷趁着他意识还是清醒的,闹着他的子女们去山西找他的表哥。爸爸说:“爷爷拿着信,让我们看,说这是他的表哥原来写的信,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来信了。”奶奶告诉爸爸,爷爷想表哥,想家,想回山西。
爸爸他们去了两天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爷爷的表哥已经不在了,甚至那边老一辈的人只剩下一个老奶奶,老奶奶很热情但因为和爷爷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的亲戚,记得的事情也很少,没过多久那个老奶奶也去世了。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终于在一个国庆假期带着爷爷去了山西,不能再等了。去的那天早上,爷爷很兴奋,我们早早就去接爷爷,本以为他应该还在睡觉,可是爷爷却早已穿戴整齐,带的随身行李也已经收拾好,在车上大姐对我说:“咱爷要回家了,很开心,现在想想咱爷名字叫顾晋怀,晋本是山西的缩写。”是啊,晋怀,晋怀,你终于可以踏进乡土,起名晋怀是长辈对爷爷有一天回乡的渴望,还是爷爷自己对回乡的渴望。
我们总以为这是家,因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可是,我们不知道,对于父母,另一个地方可能才是家,因为,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在那边。一路上爷爷都特别兴奋,等到了山西的那个小城,我们推着爷爷在外面那些老房子附近来回转,即使太阳落山,爷爷还是不舍离去,想着再转转,再转转,虽然这里不再有人等着爷爷回家。在回去的路中,我们去了一个名人的故里,老式的建筑,在我们小辈的人眼里就是热闹,而爷爷却出神的望着这些老房屋。晚上我们赶往另一个地方得途中,车停在服务区,爸爸告诉我们要赶紧直接赶回家,爷爷累了,要回去歇着些。
顾晋怀早年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然后为了生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经几年的流离失所,终于在不是家乡的地方安家,回首时,也只能从记忆中去搜寻让自己感到心安的地方。在老年的安稳日子中,想起以前,是苦,但是有兄弟姐妹,现在好像是享受着天伦之乐,但好像又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