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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丰景，是在一个行业研讨会上。卫钦清楚记得，那会儿是冬天，会场里坐得满满当当。茶歇时间，会议室侧门被打开，丰景穿着风衣，裹着一身寒气，一边走进来一边微微点头与熟人打招呼，有涵养有礼貌，但是并不热络。丰景就这样闯进了卫钦心里。
彼时，卫钦还只是实习助理。现在的卫钦，已经成长为独立接案的律师了。然而无论年纪如何增长，根植于内心的自卑还是会常常折磨她。卫钦有姐姐，有弟弟，她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用父母操心就能好好学习，但也是个不被关注的孩子。为了生男孩，她从小就被父母送给亲戚抚养。呱呱坠地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妈妈没有多看她一点，只是让亲戚快快抱走。养大她的亲戚每年向亲生父母要一笔抚养费，甚至每次都叫苦叫累地多讹些钱。为了她，生父母家中平添许多负担，因此在她7岁回家之后，对她也只有厌弃。
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家里，卫钦像根野草一般长大了。没有阳光雨露滋润，因此瘦瘦小小的。中学时，学校让孩子们订牛奶，卫钦没有订，她知道，哪怕一丁点额外支出，父母也是不愿意为她付的。成人后她常常因不够丰满而自卑。好在丰景从不取笑她的身材，只是开玩笑说：摸摸就大了。这玩笑话竟然从丰景嘴里说出，卫钦觉得丰景更加可爱了，因为他向来是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样子，哪里开过这种荤腔。
对于丰景来说，卫钦是特别的。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曾红着脸与他搭话，明明不善言辞却又装作成熟老道的样子，这让丰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或许是因为卫钦像极了颜晶，所以对卫钦多了些关心。他喜欢看卫钦轻快地爬山，看汗水湿透衣衫透出的背部线条，虽然身体瘦小但是健康有力，这都像极了颜晶训练结束后大汗淋漓的样子。
颜晶是本地的美女刑警，常见于新闻发布会和各类普法活动中，英姿飒爽，从容健谈，是丰景会喜欢的类型。丰景曾以法律专家身份，与颜晶共同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段工作结束后，颜晶很快与他人结婚，没人知道她与丰景发生过什么。
卫钦喜欢听歌，颜晶也喜欢。丰景以为卫钦和颜晶不会有交集，因此他把颜晶在朋友圈里分享的音乐转发给卫钦，问卫钦是否好听。他不知，卫钦和颜晶早已相识，法律人的圈子本就很小。卫钦心里明白，丰景想从她这里找到颜晶的影子。因此每次丰景问她时，她总是回答：“不好听。”
“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颜晶这样的女人”。卫钦暗暗想着，同时胸口一阵阵憋闷。她是在认识丰景后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疼疼，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就像现在，她与丰景在一起5年了，然而丰景除了在床上给出虚无缥缈的承诺外，并没有想要结婚的意思。
5周年纪念，也许他都不记得。卫钦闷闷地想着，但还是给丰景准备了礼物。晚上，卫钦给丰景打去电话：“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丰景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知道”。他确实并不在意纪念日，但是如此冷淡的回答，还是让卫钦伤心。卫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她记得丰景追她时，常看着她不说话，眼底里满是温柔。她曾红着脸问：“怎么不说话呢？”丰景说：“沉默也是一种语言。”那会儿的沉默里暗涌着情愫。可是现在的沉默里，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