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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的正中有一棵树。树颇高,与四周空荡显得格外奇异。
并不是每次放课路上都会注意到。
那天傍晚,我整个人被高温的空气烤得面红耳赤,心绪也因雀鸟的鸣啼被搅得越发繁杂。
我是不喜欢雀鸟的鸣叫的。百灵鸟那类好些,鸽子也怪可爱的,麻雀是实在恼人了。
但也许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的听力天生敏锐至极。在我耳中,雀鸟的鸣叫从来不是所谓歌声,而是杂音,难忍的求偶声。不只,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两百米开外人们的谈话声。我同父亲倒过几苦水,说小区的麻雀实在太多,让人睡不好觉。父亲应和了几句,只说明令禁止猎鸟原来也是有坏处的。我并不完全认同他的想法,虽然讨厌鸟叫,但我还是尊重所有生命的。莫名是有些圣母(中性词)的人呢,我这样吐槽自己。
清晨四时被窗外之上成群的麻雀吵醒,再睡不着了。晾我脾气再好此刻也想嚷几声。我家住的低,窗外还密密麻麻的长了几棵树。求偶的麻雀欢腾地挤在枝干上,整日整日地叫,清晨,正午,傍晚,我已经想到烤麻雀的样子了。虽然我特别厌恶吃禽类。
厌恶。
路上,本还朗朗,却突然阴云遮蔽。空气干燥得吓人,虫鸣低落下来,伴杂着不知真假的雷声。我不以为意,因为这是南方再正常不过的多变天气,书包中也备了雨伞。
这种情况下还悠悠欣赏四周风景的人,不是无聊至极,就是没有脑子。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脑子的,毕竟暴雨天很是危险。
但,也许我是过于无聊了罢,难得偏了偏头——枯树的枝干上站满了麻雀,本应堆积着落叶的草坪十分整洁。
脑子愈来愈疼,视线也随着渐响的闪电切换,像电视频道一样一黑一白,然后变成满屏的雪花。
当视野再次恢复正常,雀鸟已经消失不见了,枯枝上也陡然冒出些枯黄的叶群,地上没有一片落叶,反而是一些不知名的鸟的羽毛。树旁的一小片平地,不知何时出现的砖路将其圈在了方块之内,代替了原先的草坪。树上的叶像是地上的叶。
硕大的雨点终于落下,砸在我的身上,和书包上。为了我那些宝贵的课本,我不得不赶紧回家。
那棵树的树冠越来越大,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枯枝好像变成了手,将路过的行人抓来吞吃。越来越茂盛,包括那些枯黄的枝叶。不对,那些好像不是树叶——是麻雀!是上千只挤在病弱树枝间的麻雀!是双眼发红、叽叽喳喳的麻雀!
麻雀扭过头,麻雀看见了我。
那有生命力的枯枝迅疾地伸向我——
猛地醒了。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一个梦而已”。
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披散着的长发有些黏腻,或许是闷热的天气和噩梦因素才导致出了汗,毕竟我只盖了一层薄毯。干燥的枕头不合时宜地印出了一片我看不见的黑色汗痕。
清晨四时难得没有再听见麻雀的叫声。哈~欠,难得我这么幸运。
***
从来不只一棵。
麻雀盯上了我。
不对,它盯上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