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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夫妻百事哀”,温苒理解这句话是自记事起,因为家穷,父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天在冷战,六十天在吵架或者打架,仅有的五天是和谐的,这难能可贵的五天便是温苒对于幸福生活的全部感触与眷恋。
因为穷,温苒亲眼目睹了父亲当年为了温苒四十五块钱的小学学费低三下四去找趾高气昂的堂叔借钱,四十五块钱,便可以卖掉一个男人的尊严。
因为穷,家住城区边上的温苒直到高考当日才有机会在城里的饭馆吃上一碗八块钱的面,那也是温苒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外面吃饭的程序是先付钱取票然后等着叫号。
因为穷,温苒家的电视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接收到两个卫视的电视节目,所以当身边的同学朋友们开始讨论卫星电视接收到的各类五花八门的节目的时候,温苒连话题都挤不进去。
因为穷,温苒五年级那年唯一一次有两个朋友表示要来家给温苒过生日,温苒提前好几天告诉妈妈要买个生日蛋糕,再炒几个家常菜,可是生日当天妈妈只给温苒买了两斤小面包,害得温苒那唯一一次过生日的机会却连口生日蛋糕都没吃到。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从前小,以为是家里缺钱,长大挣钱就好了,后来长大了,才发现穷根难去。
因为受过穷导致的穷人思维根深蒂固,护发精油可有可无,所以不用买太贵的,一块钱一个的美妆蛋要用到被护肤品吸满才舍得扔,购物袋可以用来装垃圾,所以攒着不能扔,自己在城里上班穿的衣服穿旧了要拿回去给妈妈干活穿,卫生巾三四个小时一换就得扔所以买最便宜的。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物质的匮乏尚且能够克服,精神的让温苒总觉低人一等。以至于有人给自己介绍了个家庭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时温苒的第一反应是门第的不平等。即便如今的温苒已经在同龄人中取得了一点点所谓的世俗的成功,但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却让她在自己公司高中都没毕业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前台女孩面前都无法昂首挺胸。
越是自卑,就越是想佯装强大。越是假装,就越是脱不下这层虚伪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