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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过于浓厚的血腥味和下肢温热粘腻的触感让我混沌的大脑恢复了一些神志，从短暂的昏迷中挣脱了出来。坐在赵小涛的血和我的呕吐物上，我的睡裙像一块经年的抹布。
手心生疼，我摊开手掌，是赵小涛带来的戒指。我攥得太紧。
我再次打量起枚戒指，反反复复。把它轻松套上自己的中指，又取下来晃晃荡荡套上了无名指，翻来覆去地看。看够了，轻轻地放在床尾充当茶几的矮桌上。
我头痛欲裂。杀了赵小涛——我最爱的人的事实不断撞击我的神经，头也就随着这样的撞击一震一震地闷痛着。
心跳得好快……狭小空间的空气令我感到窒息，我艰难地拖着有些麻木的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向门口挪动。
脚踩进因地板微微凹陷从而积蓄了血液和污物的地方，发出的粘腻声响刺激着神经，让我的全身都发生着刺痛。我尽量避开它们。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是应该自首吧……是了……我杀了人，我需要……
我在快到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头痛的突然加重，让我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我尽量扶住门框让自己不要跌倒。
赵小涛……我杀了赵小涛……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我干脆，去死好了。
我的想法陡然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不适感缓解了不少，脑中也浮现出了清晰的思路：是的，我干脆去死。
于是怎么死成为了我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我已经走出门外，靠在走廊的墙上，打望着四周。血腥味的减弱使呼吸顺畅了不少，我因而有暇琢磨着我或许应该去跳楼。
这时我听到楼梯口那边传来东西落地的沉闷响声和一声怪叫。我几乎神经质地转头，看到房东王姐大概是刚刚走上这层楼梯的转角，从早市买来的菜摔了一地，眼球也像要迸裂一般地圆睁，奇特的尖叫声就是从胖乎乎的手掌下传出来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像抹布一样的睡裙，上面沾满了血迹和污物，而没有抹布遮挡的裸露也血腥得肮脏。
她几乎要惊厥过去，我却突然找不到合适的情绪来应对，几乎事不关己地淡淡看了一眼天边干涩的薄云，突然放下了飞翔的念头——
“王姐，您可以帮我报警吗。”
……
“是呀，吶上到二楼的时候一转头，嗨呀！真是吓死个银了！她就介样子满身是血地靠在楼道道里，吶还以为是大白天见着啥子鬼了喔……”我静静地听着王姐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向刑警们诉说着她的惊恐。
我坐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已经戴上了明晃晃的手铐。
头又开始痛了，我想起了刚才警察赶到的时候，先是上来关心着我的情况，随后我对他们指了屋内，说屋内有赵小涛破碎的尸体。我主动向为首的警察伸出双手：“我杀了人。”很快，手铐就跳到了我的手上。
外面安静了，对王姐的问话似乎已经结束。
我等着，看到两个蓝色的身影闪了进来。这一次关上了门。
我依稀记得他们问了好多问题。但我的精神状态差极了，只能记住他们在中间问的一些内容：
“是你杀害了赵小涛吗？”
“嗯。”
“使用了什么工具作案？”
“菜刀。”
……
“你为什么杀他？”
“……”
对于这个问题我选择了沉默，是因为我想不到答案，还是我不愿意去回想？
“水若涵，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你……”
我的头痛愈发严重，耳鸣的并发也让我听不清对面的话语；
“比如他是否意图伤害你或者……”
我恍惚间感觉到似乎还是梦里沉溺过的那片死水重新纠缠起了我，越来越强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身体；
“你此刻的证词若经过调查证实，都将成为你未来量刑的……”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死水的纠缠令我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突然，对面敲击桌子的声音惊醒了淹没在痛苦中的我：
“水若涵，你好好想想，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杀害赵小涛。”
我抬起头，默默看了看问我话的那个警察。他似乎被我盯地很不自在，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这时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这是要向谁道歉来着？赵小涛？警察？还是我？
而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原本就蓄势待发的死水瞬间裹挟了我，肮脏而凝重，
我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