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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地区的冬天,不同于北方那成股冷峻的大雪满天。这儿不时就爱下起淅淅沥沥的烟雨,“烟雨”这词听起来倒是挺浪漫,给那些有诗意的外乡人一种朦胧感,可对于有些早已习惯了这样生活的人来说却带来了些苦恼,怎么说呢?
就比方那埋头搅石膏的陈醉来说吧。
她发了段日志加上一张图片,是在去年的事了。
“很恼人,连下了几天的雨,小雨就算了,关键是不知从哪冒出的寒气,我在二师傅工作的地方练搅石膏,冻得瑟瑟发抖,手又红又僵,可前路漫漫啊。救命”
当时她灵机一动想找根棍子搅,手就不冷了,那二师傅他老人家评了论是真及时:
别偷懒,用手练,回来我检查,再冷也别给我耍小聪明用棍子搅,用手才能感觉到石膏的状态,记住了。
额,算了,听二师傅的,他不会坑我的。
其实,他不愿亲口告诉你,这个区别,叫:匠心。
她记叙中的二师傅是在给陈宗平师傅悼伤会时陈宗平老伴给介绍的。
在陈奶奶眼里是极喜欢这孩子的,也知道这孩子愿意追寻这条路走,那耐性和陈宗平像,正经的很,难怪是师徒,他在世时会讲些知心话,感慨万千。
青出于蓝…
那二师傅名叫何顺兴,他家和陈宗平家相隔很远,有会故意赶上那么几个小时就为了和陈宗平泡上几壶茶,聊会儿天。先前暑假她是见过两三次的,不过没说上一句话。
就当拜师那天算初见吧。因那何顺兴的脾性极怪,说什么不收看不顺眼的徒弟,一看她就很懒。陈醉也是无奈,‘死缠烂打’地给他清洗用具,跟着他去挖制陶用的土挖了二十来天,别看她那小身板,还是很有干劲的。那何顺兴背地偷着乐呢,才收她当了徒弟。
二师傅家除了他,他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何数,比陈醉小上两岁。他爸爸并不爱学这门手艺,没有在这方面多坚持下去。可好奇心让小何数对做陶喜欢得紧,像当年的陈醉一般……
陈醉是近视眼,专门配了个和何顺兴那副老花眼镜同款的戴起来看上去呆呆的镜框,每每三人一起工作时,何数看到了那副同样表情的两张脸时都会突然笑出猪声。
两人很是无语,眼神好像都在说着一句话
得,年纪轻轻就傻了。
夕阳将落,红霞在天际泛起波痕,余光绕过那个专注的女孩子脸上,却不再刺眼,因她低头,不时得把脸前发须撩到耳后。便不知觉地将泥巴滑过脸颊。
殊不知此时,有人将心力全然放于双手捏着的东西,亦有人偷偷看的失了神……
她唤他二师傅,是因为她那师傅陈宗平是她的第一个师傅,他在世时教她制陶,讲一堆她听不大懂陶瓷与教的联系,教诲她要有自己的自信立场去坚守陶瓷文化,发扬光大。她会一直缅怀着陈师傅。二师傅虽是脾性怪了些,可她佩服他,在做陶瓷上是从不糊弄,博览历史群书什么的,只是他平常那喜怒无常的样子掩盖了他是个有着同陈宗平一样的匠心精神的人。
直到那场三人行的出现。
那老头儿叫上陈醉和何数,想和他们去英国旅个游,说是想去大英博物馆看看我国遗失的文物。
在来之前我想过,可从没想过会这么悲愤……
当他们看到了那数不计清,琳琅满目的展品时,何以共情?当那七旬老人瞧见那一件件瓷器——那是他最熟悉的,是他用一生去守护传承的东西,他的眼泪滚落下来。
那件件展示在玻璃柜前里的中国瑰宝,近千年,近百年的流落在异国,冰冰冷的温度触碰每一个有民族责任感的中国人的心上,穿透那群强盗肮脏的灵魂。
在回国的航班上,陈醉望着外面,回想起师傅曾跟他讲的那些懵懵懂懂的话,她开始理解
“我们中国的文化从未间断。
好比如我们祖先传承下来的陶瓷,不同土烧出来的陶瓷颜色还不一样,
那青花瓷上的图不是蓝色的吗,为什么叫青花瓷,是因为古人都是从大自然千变万化的规律中形寻找的颜色,由绿变蓝或变黑,这本身就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古人留下了这么多精美的东西,可当下我们并不能因此变得极为肯定,极为自信,因为那留下来的都并非我们后辈创新的,我们在珍惜的同时还要学会认清自己。
可以带着挫气,但不要一直怀着愤气去做事……”
而胜于蓝,才是我们后世之辈更该做的。
那双双冷漠无情的眼,充满贪婪欲望的眼,你们要记得,善恶终有报。
就像我不曾感同身受过,
历史书中所记载的那些文字,真正重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了那不尽屈辱感的意义,
那年暮老人在雨中时寂寥的身影,在历史书中寻找答案时的沉默,他或许早已有了答案,可就是多了些怅然忧伤。
年少之于好奇,年中之于现实,年长之于匠心。
我会告予后世之人:
同朔源,
不忘本,
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