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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五千将士都睁眼看着,默不作声,敕使便是天子法身,争不得的,可世间哪有节帅押前锋之理!
高骈怔一会,不由得笑了,此真可谓“履霜,坚冰至”(坤卦第一爻爻辞),这厮昨晚言甘,却是谋此!韦仲宰道:“都护,监老所言不为无理,小阉愿随后军进发,必无其他!”高骈道:“骈不为后军无人押领怎肯使此子!”便执酒临台嚷道:“今日之事,王事也,乃我辈武夫之职分,忠义在焉,富贵在焉,进有厚赏,退有严刑,法不可逃,无存侥幸!本都护自押前军,与汝等同行——杀!杀!杀!”众将士也齐喝,喊杀声如雷。高骈将酒仰了,摔碗下台,上马便行。
海门镇吃南北两条江夹护着,江上原来都是有桥的,为着便于防守,宋戎在镇时便将两条江上的桥都毁拆了,张茵兵力稍充,便修了北江的桥。山河之间,方圆三十里内逻骑充斥,几不见人迹。高骈出镇过江,便傍着江岸不远,往西疾行,似乎并未受到李维周作恶的影响。
高浔却有些不安,得了机便踢马捱过去道:“叔祖,孙儿观李维周其意不善,当预为之备!”高骈道:“如何为备?”高浔道:“后军未动,前军不宜远扬,孙儿愿回镇督责,必使如期发军!”高骈沉声道:“李维周使我押前军,其意便是拥后军不发,要致我于死地,汝如何能使彼如期发军哉?在镇将士又岂助汝?徒送性命,牵累宗族!今若缓行,士卒知后军不至,则必生畏怯,蛮军迫至,我纵引军回撤,李维周肯纳我乎?即便纳我,欲不得罪,如何可能?
我示静示弱久矣,今峰州之蛮尽在交州,段酋迁、范昵些正谋大举以陷海门,我猝然往袭之,必有所得,纵不如意,犹可依山而斗——乃至撤往山北,而李维周之罪不可逃矣!且段氏即觇得此军,又安知我在军中?彼或者以为此乃诱敌之军,我当以后军直攻交州!”高浔欢喜道:“叔祖此谋,必非今晨所得!”高骈道:“乃不得已也,我之本意在引蛮来战,而以骑军袭取峰州!峰州一失,南诏断喉,必无战心。届时我以精练之军当其乌合之众,摧之如反掌,何必行险?行险,兵家之大忌!”高浔道:“孙儿记下了!”
上下将士这时倒欢喜得很,久不到旷野里行走,一身都是气力,他们多是经过战的,识得将帅的优劣,这一年来他们既知道了高骈祖孙的为人,也熟知了他家三代的传奇,都觉得此公是可以托付生死的。天光亮时,队伍已行出了三十来里地。短时间休息后,人马继续向前。日头已经在身后窜起,红焰焰地,约摸又是一个晴日。越往前走,荒田便逾发少,江对岸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
安南一年四季,春夏秋三季能种三番稻,这时秋禾正熟,山野里野生的谷物、草木之实更是丛丛杂杂的,众士卒虽对万里征戍并不乐心,可当他们平平安安地走在这片土地上时,心里也总免不了要生出欢喜来,他们虽不是农人,可是家里都是有田宅的,知道什叫好田好地。他们与我们现在的观念也不同,安南不是他国他域,唐以前如何他们不知道,但自有唐以来这里便是大唐之地,驩州南边的林邑国才是他国他域,在他们的感情上,安南比河北三镇还要亲近些,安南现在再闹也闹不到河北当年那分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