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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衮便将身往地上一扑,大哭起来,牙兵还是上来采住了,高浔便嚷了出去:“且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牒,过去跪举到了李维周马前,低头道:“骠骑,都护急牒求援!”李维周气梗着,将鞭子一扫,嚷道:“哪得援?没援!”高浔默然起了身,铿地一声便拔了刀,唬得李维周差点跌下鞍来。高浔却又拜下,举着刀道:“骠骑不援,峰州早晚必失,高浔亦早晚是死,与其死于蛮手,何若死于敕使之手,高浔愿与曾衮同死!”随着的便都拔刀举刀拜下道:“我等愿与兵马同死!”一众将士便也举刀拜下道:“我等愿与兵马同死!”
这时,监阵使韦仲宰急匆匆赶了过来,下马便问道:“监老,此是何故?”曾衮在地上扯脖嚷道:“都护急牒求援,骠骑却嗔我等说嚷,要斩杀了!”韦仲宰拾了牒,看了道:“尔等都起来,此事我与监老平章好,自有处置!”便过去拽了李维周的马缰子。李维周还扯缰嚷了一声,韦仲宰也不管,径直将马拽到一边,默了一会,抬头道:“监老,事不可过甚,过甚必有灾殃!此回须得发军!”李维周冷声道:“怎的?要割我鸟么?”韦仲宰道:“监老,天下非一二人有口耳,安南之情实如何遮盖得住?蔡袭没能,康承训也没能的!眼下军情又如此,一兵不发,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见李维周还咬嘴不吭声,他便硬声道:“公既不发军,仲宰便只得疾辞回朝!”抬抬手,便走。李维周跳马追了过去,泥人生了铁气性,此事大不佳,这厮归了朝,必走漏消息的!
韦仲宰道:“公发军便罢,我留不得的!”李维周扯住道:“予他三千,如何?”韦仲宰道:“一万,我随了走!”李维周哼声道:“他高骈视得阉人如无物,我却狗了脸成他的富贵?我割了鸟,脸鼻还得留着活人!你要走便走,走!”便推了起来。韦仲宰啪地便跪了下来,抹着泪道:“监老,高骈有罪,我又有何罪?”李维周要走,韦仲宰便抱了腿。李维周便道:“予你四千!”韦仲宰磕头谢了,起来道:“监老,这七千兵什时发?”李维周道:“哪来七千?”韦仲宰道:“监老适才金口,予高骈三千,予我四千,可不是七千?”李维周笑了下,道:“也罢!”军情如此,也得个收场。
韦仲宰说嚷了,高浔便收了刀,七千也够了的。李维周却还要斩曾衮,韦仲宰跪着死拦,将士也告饶,最后还是杖了五十才罢。
两天后,韦仲宰、高浔便押着义成、天平、平卢、兖海七千兵离了镇。这回却是向东南走,于兴安(交州属县)左近过了朱鸢江(西道江下游),便一路沿河鼓进,不快,日行不过三十里。这些都是高骈吩咐的,用意便是要将交州的兵往东边扯。
段酋迁使了赵诺眉守朱鸢县,嘱他勿战。赵诺眉从驩州、爱州过来是携了三万杂蛮的,自己麾下又有两万南诏军,以五万敌七千而不战,岂不大损国威,使群蛮生心?高骈以五千军大破范昵些时群蛮便有了不好的言语。安南群蛮所以归附者,说到底还是畏威,见破了交州城,败死了蔡袭,覆了一城的唐军,怕了!所以不战乃下策,只有战,摧败高浔,则高骈可擒——海门之军也不敢再动!赵诺眉并没有将这个意思与段酋迁平章,这老子是牛,范昵些是马,他便是风,三不相及的。得了胜,使捷报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