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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商便不说话了,门下侍郎曹确耐了耐,开口道:“枢密,五百万贯从何处措办?”他既是门下宰相,还领着户部尚书,判着度支,又押着延资库——户部钱、度支钱、备边军钱都在他手里攥着,这话不得不问明白。杨玄翼道:“南牙若无法措办,我北司自有措办处!”门下侍郎、礼部尚书路岩道:“此事正宜内外协力!”籍没杨收一宅,宣徽院所入便远在百万以上。李漼点头,看向妹婿于悰。
于悰是在李漼病间以兵部侍郎、诸道盐铁转运使入相的,盐铁转运使掌管着天下的漕运以及盐铁茶酒的专卖,国家岁入一半都从这个衙门里出,现在要钱大头自然还得从这里来,他在心里反复度了,才开口道:“丰俭之度,唯在宸心,臣等必当悉力!”李漼便道:“便以六百万缗为度,诸般器物,也不须另治,可与宫中搬取!”众人都不免吃了一惊,既是诸般器物不须另治,则何需六百万贯来?六百万贯,江淮大县一年赋税才二十万贯,备边库一年所入才二十四万贯匹,国家岁入才九百万贯,安南这些年所用也没这数的!曹确愣了愣,拜出来道:“启禀陛下,自入秋以来,臣精力日衰,不胜烦剧,愿辞户部、度支二职,以免罪悔!”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为人臣者,实难间之,他也只能陈力就列,敬而远之了。
李漼也没生气,即口便应道:“朕也正有此意,路岩,此二职你且领了!”路岩拜出来道:“陛下,臣愿更举贤德,中书舍人崔彦昭儒学优深,精于吏治,长于经济,胜臣远矣,足堪二职!”李漼不觉欣慰一笑,钱谷之官是人之所馋,他却能推以让人,可谓真宰相也!便用了崔彦昭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户部尚书(正三品,侍郎为其次)一职还是予了路岩,使他兼着。散了出来,便兴冲冲地命驾往仙居殿去。
仙居殿在金銮殿北面不远,历来便是宠妃所居,郭淑妃自王宅入宫便一直住这里,同昌公主虽有自己的公主院,可大多时候也随她娘一处坐歇。李漼过去时,母女俩正将了两岁不到的皇子李傑在暖阁逗耍。郭淑妃与夫君一对眼便得了意,堆着笑唤道:“同昌,看你父皇是不是有喜庆之事?”同昌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摇着她兄弟的鹿儿车道:“父皇见着阿娘,哪次都是欢喜的,七郎,是不是来?”李傑便在车中踏着脚嘟嘟黏黏的说笑。
李漼在车前吃完了一杯暖酒,退到榻上坐了,将携来的锦匣横在膝上道:“也无他事,供奉院进了几幅神仙图,朕看着好,是以欢喜!”同昌来了兴趣,流矢离了她兄弟。郭淑妃接了锦匣,取出一轴画来,李漼慢慢的放,同昌便慢慢的向后拉。先看到了云和月,然后是飞凤、楼观,最后便出来了一个持箫的冠带郎君,郎君身后,帘幕飞动处,还隐隐绰绰地显出一个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