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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涣水上也搭了浮桥,朱邪赤心每天都要遣骑过水东,不是直踩到汴水桥头,便是驰到下游三十里处的临涣,甚至掠城而过,掠往蕲县境内。康承训便靠着这些小打小闹的战绩捱日子,柳子拦河而守,不易攻;临涣城小而固,不易拔。两处犄角,更是让人无从下手,全军压过去他实在是没把握!只能是硬着脖子往下捱,只要庞勋拿不下寿州、泗州,朝廷铁了心不赐节旄,徐州早晚得掐死!对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马举毕竟是秦陇杀出来的,行军布阵不是令狐綯这痴老子所能及的!(二月初,秦州节度使马举出任淮南节度使,充南面招讨使)
可是很显然,监阵使对他的这条稳计并不满意,今日要随了出来大概并不是为了巡看营垒,而是为了看真贼!
从十五里寨出来,杨复恭便在马上问道:“仆射,忠武、昭义天下称其强,奈何却使宣武当前?”康承训道:“骠骑,此乃不得已!以实来说,代北诸胡骑军强煞,忠武、昭义步兵强煞,畅好是相得!可忠武不知为什,便是看沙陀不过!虎豹同笼,非是良谋!昭义一军又晚至,便如此处置了。且宣武军惯于防河,自家的地面(亳州属宣武军)也肯用心的!”杨复恭道:“用心于守,何日得贼平?”康承训笑了下,低了头。
到了鹿塘,杨复恭却不愿入寨,直接踢马到了涣水桥边,立马张看了一会,鞭子一甩便兀自上了桥。康承训流矢随了过去:“骠骑,水东常有乱军游骑,不可大意!”杨复恭嘴角一扯,回头尖尖柔柔地嚷道:“仆射怯乎?”加了一鞭,逾发驰得快了。康承训便也不说话了,甩着鞭子跟上去,他康敬辞乃将门之子,岂是懦怯之夫?当年在天德军,党项以及诸胡,谁敢来撩虎须?义武染河北风俗,素号难治,谁又敢生妄念?只是任事愈重愈不可轻易,为卒不惜命,为将不惜名!岂有为将不惜命而能任事者?高千里平安南,养威二载不动卒成大功;戴可师之败死,日驱百里赴战几丧淮南!成败之效如此,人不愚痴,奈何理会不得?
阉人逞勇,可谓滑稽!
汴水与涣水之间的这块河间地是一片荒芜,田舍烧了,人畜跑了,树木砍了个磬尽,到处都长满了杂草,没了垄界,也掩了道路,鸟雀飞得很低,也飞得很乱。野犬垂着尾巴徘在泥坑的左近,或者在高丘上三三两两扑咬戏耍。既是战场,便合该是荒芜的,等草再长一些,草也得烧掉,不然就藏得细作伏得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