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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溥拜下道:“愿长史赐数言!”周重捋了捋希疏的颌须,道:“好!望公谨记,明王必败,勿存侥幸,以致丧身!明王虽败,朝廷若不能改其辙,必有继之而起者,公面相不凡,富贵可期,宜持重蹈矩,切勿为祸首,切勿作雷附!”便坐下,执笔写道:“无始乱,无怙富,无恃宠,无违同,无傲礼,无骄能,无复怒,无谋非德,无犯非义。”点着读解了一过,又道:“此《春秋左氏传》所载郑国正卿子太叔之语,可谓居危邦、处乱世之心法,公日诵之,勉强行之,必有裨益!”时溥拜接了,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
第二日五更下地,时溥先去周重房中看了,榻上无人,案上留了一封书子,题封上写着:“明王亲启”,便知道人已走了。收了书子便回了下处,先将两个同里的兄弟陈璠、胡雄唤了起来,扯到门外树下,便道:“周夫子没了!”胡雄急嚷道:“什?”鸟也不掏了。时溥道:“跑没了,只留了封书子!”陈璠一扯道:“田哥,莫不是听了我那话去?”胡雄道:“我便说,不说则罢,说了便合动手,可好?汝田,你娘可在城中,还活得?”时溥道:“不相干,他说庞勋必败,要走,我便肯了!”胡雄便笑,掏出鸟放起水来。
陈璠道:“那也罢了,田哥,现在怎了?”时溥也放起水来,道:“回丰县复命!”胡雄道:“什的?汝田,父精母血养成这几尺的身子可不易,不是我姓胡的染缸子里出白练,便是猪狗也不肯将头往铡刀下伸的!”陈璠道:“这话也是!田哥,乱世无王法,索性一把火烧了这馆驿,劫些钱财往外州快活去,如何?”听着他这个鬼鬼祟祟声腔,胡雄不由地笑出了声。
时溥道:“周夫子与我指了迷津,非但死不了,还有后福!去,唤人起来!”胡雄、陈璠便转身进了房,打唤起人来,无论是对周重还是时溥,两人还是愿意相信的。
从劝周重走,时溥便有了算计,染工的生涯他不想再过,他要做军家,(不是他娘一直扯着,他一早就应了募了,不入官军之募便入庞勋之募)而且要做入得了府衙的军家!要得如此,便要着色。一匹素绢,一旦着色,其价便能十倍百倍,人也是如此!周重乃天册府文臣之首,却途中逃去,而他一个吃搜括入募的新兵却不逃不避,冒死复命,庞勋岂肯斩他?不斩则必当另眼相看,另有任用,以他之能,但有机会,便能出头,若在庞勋败前得个校官,再伺机投归官军,乱平他与他娘这一生便有了着落!
迟明离开馆驿后,一众人都不安心,时溥便提出自己单马先回城,若有不测,众人便各自奔命,否则依旧归营。胡雄便道:“你单马去,死了谁知道?尸也没处寻的!”也上了马。这厮是染坊中挑水的,身大力雄,性子便似他使的木桶,直下直上,满盛满倒,爽快得很!陈璠他爷是缬工,缬得好花彩,陈璠却不肖,把他爷的一手好花彩都缬在了肚腹内,他爷一老,这碗饭毕竟没有吃下,只得做低酬的杂工。时溥是替了他爷做杂工的,却傍着陈璠偷学了一双好缬活。陈璠倒不恼他,时溥有酒肉他张口便能吃,有钱他伸手便能使。时溥也感他的恩,将他当亲弟看待,这时漫说他不肯同去,便是肯自己也得拦下,鸟爪鸡爪,也总要一个向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