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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退守的以为我能以火攻速下柳子,庞贼便也能以火攻速下柳子,何则?眼下之气候与上月无所异,河风频荡而燥热更甚,故马举渡淮,一火便焚却吴迥之寨!纵使天不助贼以风,徐、宿之军也可随时增援,而我军却无兵可增!曹翔已退、马举已退,不如我军也退,伺机进击,有何不可?
这些话都各有道理,康承训也没有决断。散了后,杨复恭扯着他叔父杨玄质明白告知康承训,绝不可退!康承训点了头,杨监阵没有当着众将面嚷出来已是赐他颜色了,退守鹿塘也确实非上策!我退贼进,鹿塘与柳子又何别?而其势其气大张矣!固守又确实有水火之忧,果有此事,到时全军六七万人马将半死于贼火半死于汴水!出兵迎战,三万战三万则未可言必胜,全军往战则柳子必为临涣、宿州所据,留兵少亦有此忧。且庞贼见大军往也未必肯战,若其引退,届时便是进退两难了!
康承训兀自在帐子里拧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直到他儿子康传业、侄子康传圭捧了一盘酒肉过来,他才猛然间有了主意,便展了眉头,欢欢喜喜地接了酒盏。他的子侄不少,能克绍箕裘的便只有这两个。饮了一杯酒,他问道:“传业,你阿哥也说要出战,你以为如何?”今日晨参,康传业虽是站在帐外,帐内的话可没漏掉多少,这事他也思想多时了,便道:“孩儿以为莫若固守!这天气旱得紧了,未必无雨。孩儿问了宣武将杨彦洪,往年夏时雨水便不少。且火攻最怕无备,但使寨中有备,风火也无功的!”康传圭道:“这都是未然之辞,攻守势均,宁我迫人,人无迫我!”康承训笑道:“急什,阿叔这里还有一策,斟酒来!”康传业流矢又斟了一杯跪着捧了过去。
康承训接了,品了两小口酒,道:“迎击庞贼,难言必胜,迎击留武、小睢则不然!分兵设伏,迎于要路,先击溃此辈,再雷击庞贼!庞贼知他军已破,我军胜气而来,必然惊恐,不败何待?如何?”康传圭道:“阿叔此谋,可谓通神!”康承训笑着吃尽了酒,道:“戎事如此,人事亦如此,勿以小抗大,勿以弱搏强,方是富贵不败之道!传圭,你好刚勇,不能改时,将来富贵便不如你这兄弟!”康传圭笑了下,康传业道:“孩儿怎及得阿哥的!”康承训便是喜欢长子这点柔细劲,势门子弟多跋扈尚气,因此往往入仕则得罪于贵人,入军则丧命于贼虏,故多不能传家承业!似马铁锤一家,祖父富贵无比,父辈便败了个磬净,到他这身,禁军都不得入,幸是有祖辈故人看顾,才在山南得了个步奏官起了家!岂容易哉?岂不足为戒哉?
庞勋在萧县歇了三天,偃旗息鼓,轻装上路,昼宿宵行,两日后便到了睢水北岸,离柳子不过三十来里。当天中午,空中也不见多少风云,猛然就响起了焦雷,很快便有急雨啪啪啦啦的跳窜下来。闷头睡在帐幕中的士卒也很快醒转跳窜出来,欢嚷不已。庞勋一直在等小睢、留武诸寨的报,没睡,这雨一下他便心里更不安稳了,旱涝相仍,若是雨水频降,前攻不利,睢水大涨,则退无可退了!这场雨一直下到入晚后才停,濉水涨到了胸部。二更便要发军,可芳亭一带还是不见东边诸寨的踪迹!
庞勋心里不安稳,伙着曹君长观了一回天,便使人去唤梁丕、安文祐,梁丕此人虽是江湖盗贼,言行却有士人君子之风!曹君长搭话道:“明王可知梁将军出身?梁将军之父乃李师道所署沭阳令梁洞,李朝东讨,梁洞以县降于楚州刺史李听,爷娘妻子悉为李师道所诛。李师道败死,梁洞迁散职,后得罪去职,郁郁而终。梁将军乃侍妾所生,他爷也没留下什了不得的家业,养不了身子,终究入了江湖。往前人唤他郎君,后来才呼作了梁山狼!”(注:沭阳县,属海州。李听,李晟之第十子,李愬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