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淮南卒才上了艇子,那少年又追着嚷了出来:“不孝子孙,嫌肉少?你一屋祖宗都在此!”淮南卒不再理会,艇子离了岸,却猛然放起箭来。诸葛爽冷不然便中了一支流矢,正钉在左膝下,痛得跌坐在地,挣也挣不起来。一会,箭止了,那少年骂骂咧咧地寻了进来,见诸葛爽中了箭,将手一鼓道:“射得好,射得好!”诸葛爽着恼道:“小兄弟,这话可不仁义!”少年倒上来踢了一脚,道:“你他娘仁义,为什不扑出来?”诸葛爽道:“我一柄短刀,他三杆长枪,艇上还有箭看着,我神佛下世来?我便扑!”少年腰刀指了过来,道:“男子无鸟偏有妇舌,最是可杀!爷这柄刀,以一敌三,空拳夺的!”诸葛爽将刀尖一拨,将手举过额头,揖道:“我是无此神勇!”少年笑了一下,收了刀。
诸葛爽掏出一瓶金创药抛了过去,道:“兄弟如此骁勇,必不可少金创药!”少年接了,将这官样的长汉打量了一番,恍然道:“我识得你,王弘立旗下的校官!”诸葛爽点头,长叹道:“王将军没了,战死了,我一队兄弟也没了,寻了十来里地,全尸也不见一具!”言毕又抹了一把泪。少年咬着牙道:“王弘立有鸟,只吴迥那厮可杀!”便兀自走了去。
诸葛爽敷扎好伤口,挣起来走了两步,便跄跌到了地上,芦苇丛里本不好下脚,左腿又使不上气力。正无可奈何之际,那少年却又到了跟前,丢过来一根腕粗的木棒道:“你肯随王弘立战,便是有鸟的!全尸前面三四里处便有,还有几具半活的!”诸葛爽大喜,流矢拜道:“小兄弟此恩,诸葛爽没齿不敢忘!”拄杖起来,又揖了揖手,问道:“敢问兄弟高名大姓?”少年仰脸道:“姓郭,名汾阳!”诸葛爽道:“姓得好,名得更好!郭兄弟,若不同行,就此别过!”少年将头一点,却随在了后面。
诸葛爽也不奇怪,这少年他才见第一眼便知是个游食市井的,他很熟悉这种人,这厮们多是自小亡失了爷娘,无依无靠,这里乞上一口残羹,那里偷上一枚热饼,受尽了人间的冷落,遍尝了世上的苦楚,侥幸长成,便养成了个乖张情性,蔑视礼法,无所不为,杀人不必为仇,救人不必为恩,全凭一时的意气!若犯下了什大事体,侥幸走脱,便更名换姓,亡命四方。他敢断定“郭汾阳”是个假名,随着自己也未必有好意!
“王将军麾下原有个姓郭名真的,可与兄弟相干?”
郭汾阳道:“不相干,我是青州人,隶在吴迥旗下的!”这口音倒惟淮西一带的,诸葛爽道:“怪道眼生,兄弟是独身投的军?”郭汾阳道:“是来!你不知的,当朝宰相有一房亲戚在洛阳,这房亲戚又有一房亲戚在汴州,这在汴州的又有一房亲戚在青州,有田万顷,有钱万万,豪奴狗马,赛过乌雀,好大权势,连节度相公也畏他家的权势,我却看他不过!一日,这家郎君从了一队男女过酒市,喝狗骂娘,挥拳使杖,看得一世无人。我便怒了,无心饮酒,拔了短刀,楼窗里跳下。那马吃惊,将短命鬼掀翻在地,我踩住便搠,如屠鸡狗!起身四顾,无人敢近,便飞身上马,长啸出城!”诸葛爽道:“快哉快哉,是英雄事体!”这事或许不在青州,或许也扯不到宰相,可这厮闹市杀人是一定有的,在博昌这种事便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