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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有天下,文帝嫌汉长安城狭小,且宫内多妖异,遂决意建新都。副监宇文恺爰始爰谋,爰契灵龟,于龙首原西南得高坡六道,以为正合乾卦,遂定基址,于九二位上建太极宫,以当帝王之居(注:北边第二坡,第一坡初九在禁苑中);九三位上建皇城,立百司衙署,以应君子之数;九四、上九皆为民坊,无所讳,只有九五位至尊,非人臣所居,思以神道镇之。文帝崇佛,故以坡东靖善坊置大兴善寺;移故城通道观于坡西,即玄都观,占半坊之地,西半坊置选场,以为科考之所,故名之崇业坊,至唐不改。故有唐以来的儒生学子对此坊分外青眼,爱屋及乌,玄都观自然也就非都中他坊可比了!
赏桃花却是宪宗以来的事,本来烟火不居之地,草木禽鸟便特盛,靖善坊也好,崇业坊也好,是什样花也有的,只是不能独秀。相传宪宗即位初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麻衣道人,拄着桃木杖,负着柳条兜,不卖卜,也不卖药,从东市嚷到西市,直是唱卖仙桃:“我乃天上仙,种桃来买钱。一枚解饥渴,二枚不打眠。三枚轻肌骨,四枚可登天。枚枚价千贯,人人皆有缘!”千贯一枚桃,自然是不售。唤了三五天,这道人便到了玄都观,要用一兜烂桃换观主御赐的紫衣法袍,观主毕竟是有些道行的,便肯了。那道人欢喜,当下着了紫袍,道:“可惜,可惜!桃烂不可食,我与你种下罢,多少得些好处!”便观里观外的寻起地来,走到观后小蓬莱,临池作观,观主一错眼,只听得扑通一声水响,人却不见了。观主直以为人跌下去了,使竹篙打捞了一回,却只捞着一空柳兜子,也作不得声。没想来年春上,那麻衣道人拄杖之处皆生出了桃树苗,见年长大,七八年后,一座偌大的玄都观便吃桃花装裹得着了绯紫,名动京师,玄都观因之所得的香火钱也不知多少!
也因此有了元和十年(815年)刘禹锡的那首《戏赠看花诸君子》: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这诗虽是实写,却也多少语含讥讽,作为王叔文之党的刘禹锡再次吃了贬。再返长安,已是文宗太和二年(828年),刘禹锡重游玄都观,已不见桃树,唯有免葵燕麦摇动于风中,故又作诗曰: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独来!
这一首却有两说,一说非实写,刘禹锡诗豪人亦豪,当年实写既被诬作讥刺,今番便索性讥刺一回,当年得意者又何在?犹能贬之乎?也有说乃实写,宪宗好道,穆宗亦好道,然父子皆死于丹药,于时长安道士有声问者皆受诛贬,道门失势,遂有不逞僧徒寻衅,持锄入观,掘树断根,夺尽朱紫,铲得一观尽禿!便有了刘梦得这首《再游玄都观》,以诗写景,字字不虚!但也正是因为刘梦得这首诗,使文宗知晓了玄都观桃树尽毁一事,文宗好文,深以为憾,遂出禁中桃树,令观中依旧种之。
黄巢、皮日休、郑綮三个望着崇业坊过来,嘴里也将这些故事说论了一回,到了坡下,黄巢道:“宇文恺以此地为九五之位,却不知居九五者不在长安乃在太原,细细思来,鬼神之言,全不可信,故文史星历卜祝,固当以倡优蓄之!”皮日休道:“文史何辜?”黄巢道:“文以明道,史以写实,以此验古今,能称者几何?二王能行永贞新政(注:王叔文、王伾),八司马皆贤达(注:刘禹锡、柳宗元等),而文史写其人为跳梁小丑,兄然之乎?文宗甘露之变,李训、郑注亦同一面目,兄然之乎?我谓必不然,有非常之志,敢行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非常之人,譬之则鳞凤龟龙,岂是鸡狗伦类!”皮日休道:“然则何由败耶?”黄巢道:“无他,主弱也!裴晋公不遇宪宗,李太尉不遇武宗,能成元和、会昌之治乎?”皮日休道:“不遇则不作,岂非贤者?”郑綮笑道:“袭美,败矣!知其不可而为之者,孔氏也!”皮日休也一笑,抬手作揖,黄玉蟾虽时发高论,服他口者多服他心者却少,无论是二王还是李、郑,他都起不了多少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