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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保衡搁了灯,膝行过去将帷幕扯开了,开了窗,凉风随即透入,他的头发飞动了,帷幕动了,珠帐也动了,灯影也动了。同昌脸上的笑轻盈起来,舌唇也轻盈起来,她说道:“父皇,琵琶…”李漼点头抹泪,接过了韦保衡手中的琵琶,小心地抱在怀中,就好像在他与琵琶之间还有他的女儿,手指拨动,思绪回转,琵琶低鸣,过往种种便历历在目——
病眠夜少梦,闲立秋多思。
寂寞余雨晴,萧条早寒至。
鸟栖红叶树,月照青苔地。
…
突然,公主合上了眼,脸上的笑容凝滞了,韦保衡全身一紧,拿在手中的手抽动了一下,他的身体瞬间便凉透了,接着便颤了起来:“殿下?殿下!韦郎回来了!”琵琶声戛然而止,【表情】地一声跌在地上,李漼身若槁木,面若死灰。韦保衡忘情大哭起来,韩文约、青鸾几个侍婢跪在帘外,杨复光、韩宗劭等跪在门外,都哭了起来。风中杂上了雨点,愈发凉浸,也愈发作恶,摇得一院花树乱颤,红叶飞,黄花落,交窗鸳瓦皆是错。玉阶湿,画栋凉,苍天何故也断肠!
秋雨敲点出响声时,郭淑妃从着一群宫婢风也似的进来了,进宅她便知了信,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颤过后,她便努力的恢复了平静,女儿是她唯一的孩儿,可皇帝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应该节哀,应该劝皇帝节哀。她压着哭声在门外唤了声“同昌”,便进去了。里面半昏半明,冷风摇珠帐,雨点频打窗,她的夫君侧坐在暗里,眼睛没有看着床上。女婿上半截身子伏床,脸埋在女儿肩颈窝里,喃喃不清地说道着,女儿好像还活着,好像便在听,脸上还带着些笑影。郭淑妃怔怔地看着,哭道:“我的孩儿哟,如何便弃了爷娘走了也!”便唔唔哭泣起来。
李漼缓过神来,看了郭淑妃一眼,蓦地便起身向外走,嚷着道:“医官何在?”韩宗劭与太医康守商早就跪在阶下,俩人颤声应了。李漼道:“救得公主活,王侯之赏!救不得,合家诛之!”韩宗劭、康守商唬得手足也麻了,不说现在,要救得岂不早救了。韩文约低喝道:“愣着什的!”俩人磕了头,在里面望了一眼,便跪在地上向郭淑妃求恩典。李漼喝道:“拖下去,所有预治医官,合家诛之!”韩文约应了,杨复光进来,一手一个,抓着袍颈,直接拽出了内庭。韩文约随出来吩咐道:“现在府的交予金吾卫,便下到左金吾狱里(注:左金吾卫院就在左边永兴坊)。其他罪人,使二相公列个名册,交予温京兆!”然后对押仗的中郎将李係抬了抬手(注:西平郡王李晟曾孙、凉国公李愬之孙)。不待李係吩咐,奉车都尉李克用便动了脚(注:即朱邪克用)。韩宗劭磕头道:“枢相,小人汤药无功,是合罪诛,可家口何辜?念小人曾有微劳,可怜可怜罢!”韩文约道:“除非公主活转,谁人救得?谁人敢救?”再要乞请,人便吃拽起来了。
李克用一伙人随着杨复光将宅中医官都拿着,拽着直送到了府门外,此时随驾人马已大集,自有人接手。杨复光拿了名册出来,京兆尹温璋便进来了,拜了敕命起来,便道:“骠骑,汤药无功,安得诛及家口?你等既在圣前,何不劝谏!”杨复光抬了抬手,什么也没说,便转了身,他是圣人的家奴——圣人的狗马,劝谏非他职分,对错轻重也不合由他来判定!温璋叹着气出来,也没有他法,只得准着敕命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