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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好,便也是从高相公这里来的,一到任便紧了盐禁,捕着走盐的,也不问斤两,便是杀头便是破家。大哥、二哥一向谨慎,私盐便停了,州里县里也通了关节。后来也不知谁使的奸,还是将大哥、二哥下到了曹州狱里!幸是有徐大哥照看,到处使钱,年初大赦才放了出来,可私盐、官盐都不成了,尽坐着吃仓来!”
黄巢对孟楷道:“这徐大哥唤作徐约,曹州将官,好钱财也有些义气!”叹了一口气,道:“不成了也好,多买几顷地,努力耕稼,才是个正经长久的营生!”黄邺道:“田地也不好买,县中又没遭乱,除非上外县!”黄巢道:“王二哥现在如何了?”黄邺道:“听说逃往河北了,抛撇了妻儿在家受罪!”黄巢叹声道:“人在江湖,何异盲龟浮木!去罢,热些酒来!”黄邺应了,孟楷要起身,黄巢扯住道:“子弟服劳,天经地义!”
孟楷便不动了,道:“六弟果然似三哥,可恨无妹以妻之!”黄巢道:“他来或许正为此事,二十一岁了,是得娶妇了!”黄邺热了酒饼过来,黄巢便道:“六郎,七哥有个好女弟,许你作妇可好?”黄邺道:“好么!”又道:“三哥,我来寻你便是躲这事,大哥、二哥要与我做主,我心里不乐意!”黄巢道:“为何?”黄邺道:“三哥离家时不说等中了进士,与我说个大门第的小姐!”黄巢端到手中的酒也放下了,道:“五十少进士,你等得?”黄邺道:“等得!”推了一杯酒与孟楷,问道:“七哥可是应武举来的?”孟楷道:“进奏院杂役!”便说起与黄巢相识的经过来。
三个人守着灯吃着酒,说一宿的话,第二日一早便上街游看,东西两市、曲江池、芙蓉园以及诸坊塔寺、道观,十来天后便都看了一过,黄邺还意犹未尽,说要出城望离宫赏名胜,全不提回曹州的事,黄巢却不乐意他久待,一者恐家里着急,二者他也想捎几句给家里的两个哥哥,(他虽是个第三的,可在他父亲在世时大事便都是他的主意)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春之计在于冬,眨眼便是冬了!又过了几天,黄邺再算着要往外走,便吃黄巢打断了,明白地告诉他明天一早便送他回曹州。黄邺知道他三哥的脾性,见话说得硬晌,便点头道:“好,明晨便走!”
黄巢当天晚上便写了书子,写完便递给孟楷,孟楷也不推,接了便看,满满的一大张纸,大半是给家中各人的话,剩下的便是家计,总起来便是一句话:多养牛马骡驴多买田——四州八县,哪州哪县有田卖就往哪州哪县去买,买下就近租给贫户,牛骡也租,价钱都要低于他家,外地租谷一半运回济阴,一半就地收藏,有多少就存多少,不着急贩易。官盐、私盐都不要弄了,原养着的庄客一个不要遣,官衙的朋友还是要多拜谒,江湖上的朋友能接济就接济,但不要长留在宅云云。黄巢在一边道:“我这一是避祸,一是积福!天下太平,吏治清明,依我家往年走盐的勾当,一宅脑袋也不够砍!狡兔三窟,他处置些田产不是坏事。若果然是:大兵过后,必有凶年;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谷价便得一年贵似一年,不比走盐差,还能存济饥馑——现在百姓淡食过日的可不少!”孟楷道:“三哥谋的是!”将书子递给了黄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