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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杨帆很快就发现,靠写段子挣钱,根本养不活自己。除非像欧晓乐、尤暨那样,还能自己讲段子。
杨帆不是不想当演员。他来“乐起来”就是想当一名演员。他渴望舞台,上台试过,可是效果不行。
他在台上,天然带有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场,用导演的话说,他给人带来了压迫感。欧晓乐说他看上去比肖红亚更像是公司老板。
杨帆自认为在台上已经很放松了,可台下听的人却表现地很紧张,正襟危坐,总有一种自己随时会被冒犯的担心。同样一句话,别的演员讲出来是调侃,杨帆一讲,就成了小时候被老师在班里“诈供”的场景——“说的是不是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要是没做,心虚什么?”
观众来听脱口秀,是来找乐儿的,不是对照着每个梗给自己做反省的。
杨帆试过几次之后,导演劝他专职做编剧。可如果只是当编剧,收入太微薄了。即便是穷,也不能过的像尤暨那样。
尤暨是“乐起来”公司里生活欲望最低的人,不社交、不恋爱,没有解决温饱之外的任何需要。杨帆过不了这种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杨帆最终还是离开了。再喜欢脱口秀,人还是要生存。再说,家里的父母始终无法认可他的这份工作。一份没有明确职业称谓、没有编制、收入不稳定的工作,怎么能称为“工作”呢?
一个工科男,不应该去考公务员、事业编,或者找个央企安稳度日吗?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个资源。
杨帆顺从了父母的意愿,离开了“乐起来”和脱口秀,但是他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考进体制。他选择了自己创业。反正,家里也能给他匹配资源。
虽然家里人还是搞不清他做的是哪一行,但是他有了一个对外可以公开的体面身份:总经理。
总经理杨帆在事业遇到挫折的时候,却开始怀念在“乐起来”时一无所有的日子。他展开想了想,那时候的自己又穷又没地位,可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有。那时他还有理想。
现在,他的理想是挣钱。
进入三月,杨帆陆陆续续辞退掉了十个员工。如今,公司里加上他自己,只有五个人了。他把剩下的四个员工都撵到了街道办事处的宣传科,死皮赖脸地在人家办公室里驻场。
他给仅存的另外四名员工下了死命令:眼里要有活、嘴上要有蜜。不仅要做好公众号的运营,还要给街道的领导同事们打水扫地擦桌子,要熟悉街道里每个社区的大事小情,要成为不拿钱的编制外员工,要让街道乡镇离不开你们……
一共十个乡镇街道的公众号,四名员工去四个街道全职驻场,余下的六个新媒体账号,全都由杨帆自己亲自运营。
他第一次尝到了,写稿写到吐、看屏幕看到晕的感觉。这比在“乐起来”写段子,还要让人煎熬。
“写不出”和“不想写”,这可真是人生的两大悲剧。
杨帆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刚过三十岁,他的眼睛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散光。这就是老花眼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