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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林指着河岸上的草地,滔滔不绝地讲起割草的门道:“这河边的草都不行,地太松软啦,草长得就矮。矮草,再茂盛也没用,马儿吃了不上膘。大牲口都爱吃长草。像是马肚子那么高的草,就能是结实的黑土地才能长出来。那种草,割起来也痛快。”
图林伸出双手,比划着:“用大镰刀,唰、唰、唰,一下就能割倒一大片。男人割草,女人就用耙子把草搂成堆。人人都像过节一样,花裙子、白衣服,盛装打扮。有的时候一天忙不完,就在草场上过一夜,唱歌、跳舞,第二天再赶着大车回家。”
图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莫名地停了下来。
刚刚提问的骑兵听得出神,长长叹了口气:“但愿保民官能早点让咱们回家。你们杜萨人要割草,我们‘庄稼佬’也要收庄稼呀。”
旁边,另一名杜萨克出身的骑兵也跟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家里只剩老头子和婆娘,也不知道今年的草割得够不够。田里的活,能不能支应下来。”
“用不着瞎操心。”图林看了一眼不是杜萨人的战友,没精打采地说:“我听切里尼保民官讲,你们新授田的兵,巴德大人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图林又看了一眼同为杜萨克的战友,嘴角抽了抽:“你也用不着担心,现如今,杜萨人家里也不剩什么大牲口啦。多余马、牛都征用,剩下的牲口能吃多少草?再说,你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活着最重要,吃又能吃多少。”
“您家里怎么样?军士。”非杜萨克出身的骑兵顺着话题问:“剩下几口人在家?”
旁边杜萨克出身的骑兵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图林上下嘴唇碰了碰,没有一丝波动地回答:“谁也不剩了。”
河岸上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那个不是杜萨人的骑兵痛苦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低沉地自言自语:“不要再打仗了。”
图林望着河滩上的战马,没有说话。
突然,正在悠闲饮水的马儿们动作一致地抬起头,望向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