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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洛王朝与喀喇王朝之间有道大江,穿深山峡谷而出,跌宕起伏,江水拍岸,激起雪浪如山,一路翻滚奔涌,似恶蛟巨蟒般声势震天,令人胆寒,故而得名怒蟒江。
两国以江为界,隔江而治。
大江两岸万仞高山,峭壁如斧劈,每日不到正午时分,甚至都见不到阳光,雄奇险峻的高峰上长满奇柏苍松,悬崖峭壁上常有飞瀑流水倾泻而下,江中巨石暗礁无数,江水飞流回旋,看上去极为凶险,江水依山势,先是向南,转而东流去。
怒蟒江东岸有一座大山,山中时有白狼出现,得名雪狼山。
雪狼山雄奇巍峨,险峰深谷,山顶上的积雪经年不化,遥遥眺望,好一派冰山大川的雄浑气象,莽莽大山南北绵延八百余里,东西五百余里,大山东面的荻江与绕山势而东流的怒蟒江交汇于雪狼山东南角,此处便是令无数船工闻风丧胆的白骨峡。
当年一渡禅师为救佛子入烂陀山,后来被追杀无路可走时,就是由此跳下峡谷,一竿青竹过大江。
此山虽说隶属于维洛王朝,但大山东西南三面皆为大江形成一道天堑,只有北面大山与千里戈壁相连,不过,这里苦寒僻远,千里荒无人烟,仅有那道三十余丈宽的盘羊山隘可入大山,而入山后的山道弯曲如羊肠,古木遮天蔽日,崎岖难行,如此一来,无形中阻断了对外的交通,这座大山倒像是一座世外孤岛一般,塞绝人烟。位于雪狼山中部的辞过峰,倒成了与雄兵据守的武威城隔江相望最近的地方,两地距离百里。
距武威城西南三百余里,有一临江而居的二三百户村子——西塞村。
村里人家大多以种田为生,农闲时偶尔也会撑起小舟,结网捕鱼,贴补些家用,当地人自然不舍得自己享用,大多会挑到附近村镇上去换铜钱,偶尔有卖不掉的,怕搁久了坏掉,这才舍得拿来给一家老小打牙祭,再有吃不完的,或腌或晒,等来客、有红白事或逢年过节时再吃,又是另一番风味。
村西头临近江边有位老者,年老体衰,做不来那些沉重的营生,就支起两间草房做酒肆。
这一日,那位姓元的老者独自一人坐在江边的一块石上钓鱼,身边趴着一条如他般苟延残喘的老狗,也许是十来天没什么生意愁的,也许是没人陪自己说话闲的,他一边摸着狗头,一边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
“老伙计,风风雨雨这么些年,每日里也不敢闲着卖呆,都是忙忙碌碌,拼死拼活的攒那几个铜钱,也没像人家似的混出个大富大贵来,可看着门前的江水日夜东流,如今多少也算砸吧出了几分滋味,老伙计,你说说什么是贵,什么是贱?”
老狗低头耷拉眼,昏昏欲睡,也不理他。
元老头兴许早已习惯了这种有问无答,无人回应的日子,叹息一声,抬头望望大山,低头看看江水。
“那些达官清贵们每日吃着山珍海味,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咱这不值一文的小老百姓也就喝上二两烧酒壮胆的时候,敢放下筷子,拍着桌子骂上几句草他娘咧,可酒醒了以后这日子还得过不是,但你吃的山珍海味再贵,也得用一文钱的盐调味不是,你皇帝老子再清贵,到头来也难免一死,最后不也得跟咱们这帮子身无分文的泥腿子一个下场,用这世上最不值钱的黄土把自个给埋喽,老伙计,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老狗默默趴着,听他一个人在这絮叨,依然无动于衷。
元老头唠叨了半天,也无人应和,有些意兴阑珊,忽然,他那昏花的老眼一亮,看那浮漂猛地一动,知道有大鱼上钩,立刻抖擞精神,手脚麻利地扬竿收线,线那头的力道不小,收起线来一看,果然钓上来一条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