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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弧了?这什么鬼东西?”凑得如此之近,我被惊到心脏骤停,最原始的极度恐惧如同魔爪紧紧扼住咽喉,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只浮肿的手,机械般地抽动,尖刺指环正握在掌心。虽见不到自己的脸,但我可以感触到,被寄魂的他已濒临死亡。
视线开始向消失的苹果绿大门转向,一具血肉模糊的腐尸倒在廊下,衣服已被剥光,手臂大片血肉被割走,肱骨清晰可见,在它边上有只油漆桶,仍盛放着发臭的肉皮,引得虫豸四下乱爬。我不由感到喉头奇痒,忍不住想要干呕,然而却不能够,因为这具躯体已经衰弱到了极致。时隔不久,此人栽倒在桌上,脸摔入膏浆间,映出自己半张脸,他是格兰特。
“丽姬娅,我们永远在一起。”悲苦男人呢喃着,竭力想要握住女尸的手,在探手过程中,他碰翻了一台红色收音机,几乎快要触碰到对方时,布满泪花的视野暗沉了下来,最终陷入一片绝对黑暗,他死了,四周只剩下破机子里哔哔啵啵的电磁杂音。
通过种种迹象,我大致明瞭这对男女最后时光是怎么渡过的。他俩虽帮衬其余五人躲藏在此,但搜集到的食物终有吃完的一天,这期间俩人必然私自藏匿了部分,本打算挨到救援队赶到将自己解救出去。可以获悉外界动向全靠这台收音机,这是支撑他们挣扎求生的全部动力。只可惜信号微弱,即便能收到,也全是各种负面消息。俩人吃完仅剩的罐头,只得以啃食死尸为生,但腐肉导致严重菌痢,照成脱水、中毒,反而加剧了死亡的步伐。这点从墙头喷溅状的粪便可见一斑。丽姬娅过世不多久,格兰特也在绝望中默默死去。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难道尖刺指环本来在这间破屋里么?可他妈这东西又为何会被挂在老钱脖颈间?”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令我云山雾罩,不仅谜案没解开,相反是越聚越多。
我知道此事绝没那么简单,不由继续屏息细观,当眼前掠过流沙般的杂质,视野却从另一个方向亮起,往下俯看,那是倒垂的长发与瘦弱身子骨,白色高跟鞋套在小了许多码的脚上,正在灰土中拖移。破屋依旧如故,只是积了更多的尘土,地下水慢慢渗了进来。当此人来到两具脸皮脖子烂得掉落桌头,凝成肉冻的尸骨前,不由暗暗骂了句晦气。苍白的手抬起尸骨时,一道光亮将脸映在指环内壁上,那是十分年幼的丽恩。总之她闯进破屋的目的,并不为其他,而是为了翻出这只戒指带走。很快她干完脏活,按来路退回,再度回到臭水洼里。
她是由哪里下来的?矿山抑或是石峡某段?这些已釐不清了,丽恩再度回到腐水倒灌的窄道,从背囊中掏出只鸟笼外形的玻璃皿,拿刀划开手指将蓝色鲜血注入笼底,点亮了火柴,一蓬不住跳跃的火苗窜起,逐渐四周变得通明,那正是记忆中的报丧鸟。
这片地界,与我们先前闯入的臭水池截然不同,是修正过的墙皮,侧道上摆着搪瓷餐盘以及毡布,漂在水中的腐尸也还穿着粗衣烂衫。丽恩在垃圾山上坐下稍事休息,那张稚嫩的脸映在剔透琉璃盏上,我心生爱怜,不由脱口而出:“Leeann,你究竟在干什么?”
谁知她好像听得见,警觉地爬起身,双目开始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谁在说话。我不仅有些欣喜,开始加大力度狂呼,结果,自己的声音就像回荡的风,时而近时而远,显得朦胧难辨。丽恩抓起行囊,开始踮起脚在池子里狂奔,视线随着颠簸而乾坤倒转,待到她停驻脚步,我已被绕得七荤八素,只能勉强瞧见石墟间,有块草叶覆盖住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