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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伊格特西洗净你的灵魂。”
仿佛凤凰尾翎散落的灼灼烈羽,漫天黄符随风飒沓,掉落到来袭的触须上便立刻燃烧起来。男人发出肝胆寸裂的哀嚎声,那些狂舞的猩红藤蔓被火焰切割成几段,在不断的挣扎中扭曲、焦黄、碳化,直至化作灰白的齑粉。
男人捂着脸,跪倒在地,后背的血瘤彻底爆裂,喷涌而出的触须交织成血与肉的森林,朝着少女的肆意疯长。一脚踹翻帐篷的支柱,苏茗儿趁着破布遮盖到男人身上的瞬间跳离险境。可仅仅就在下一个瞬间,男人的身体撑破苫布,血管横生的攒动肉团与脓液流溢的强壮肢体倾轧到路边。
曾经满载荣耀的天军战士在此刻间彻底失去人形,在污秽的侵蚀下变成了一个五眼六臂的庞然巨物。在邪力的强化下,它的体型膨胀到两三层楼的高度,后背的瘤团增生出四个颀长而柔韧的手臂,人类的手掌也异变成斩风的利刃。那本该俊朗如峰的面庞也裂解开来,三只竖瞳赤仁的恶魔之眼分别从前额、左脸颊和上鼻梁的伤口处蛮横挤出,以渎神般的邪祟注目前方。粘稠的污血在它的躯体上不断流淌,怪物周围的土地蒸腾起凝滞的雾气,那是砖石碎瓦被腐蚀时发出的呻吟。
四周贫民愣愣地伫立原地,仿佛连魂魄都被污秽的力量吞噬殆尽。他们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合十祈祷,俨然是在为邪神的降临献祭。焦黑色的枯土延伸开蛛网般的裂隙,无数肉须游走出来,缠绕在他们的小腿上,似乎随时都会把这些无辜的人拖入地狱的渊薮。
“血源诅咒!重复,此区域遭遇血源诅咒,所有无关百姓即刻撤离!”
苏茗儿高声发出警告,随手将一个秘银精炼而成的小木铎抛到空中。木铎当即发出金声玉振的鸣荡声,受到精神污染的民众如梦初醒,呜呼哀嚎,挣脱束缚踉跄逃走。
又是死徒啊。铄锋如此,莲漪如此,方铮将军如此,绮罗祭司长亦是如此。他们甚至连遗骨都未曾留下,茗儿只能在朔北的沙场上筑起一座又一座的衣冠冢……
姐姐,这也会是我们的结局么?
眉头如积雪压枝,缓缓下沉,少女半睁眼眸,注视着怪物,冷峻的瞳孔中离析出落红般的嫣然。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苏茗儿张开双臂,吴侬软语浸润的声线仿佛绢丝般萦绕在命运的纺锤上,流尽哀婉,犹闻凄怆。
彻底腐殖化的怪物缓缓转身,五只血染的魔瞳凝视着如月出云的少女,鲜血淋漓的胳膊按压在地,蓄势待动。
作为曾经跟随师父亲临绝境的雪巫女,苏茗儿并不害怕死徒。这种诞生于的极恶之咒下怪物实力远不如原生的污秽凶兽——秽魇。事实上,九渊所有的死徒都是秽魇铁蹄下的牺牲者。在秽魇入侵的过程中,被它们伤害的人类如果得不到雪巫术的及时救治,就会污秽缠身,堕落为强壮而嗜血的凶残妖孽。而此时,死亡是让他们脱离苦海的唯一方法,古今岁月,概莫能外。
解开斗篷两边的扣结,苏茗儿将手伸入其中,系扎着红丝带的黄铜刀柄在少女的衣襟间依稀闪烁,锋刃未出,却已淬寒入风。
一清一浊,一素一赤,一仙一魔,少女和魔物隔着一方塌陷的棚屋默然对峙,只有萧瑟的夜风在耳边撩拨琴弦,哀角胡笳,不绝如缕。
最终,还是死徒按捺不住内心泛滥的杀意,六条肌肉虬结的手臂像弹簧一样助力它腾空而起。触须乱舞的怪物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苏茗儿的立足之地,少女只是轻踮脚尖,宛若鸳鸯凫水般轻盈跃起;在躲过砸击的同时,她的斗篷化作羽翼迅捷扑闪,几只金黄的梭镖飞揕而出,精准无误地钉入死徒的六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