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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怎么看？”蒂莘询问比干。
她虽然在政治与军事上颇有建树，但工造之事她属实不太懂，所以才会带比干来做参谋。
比干一张一张的翻开图纸，待每一张都仔仔细细的看过以后，凝重的点了点头。
“有戏。”
他不敢确认行或者不行，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
但是他能够看出来，通过设计图上的风箱、高炉等办法，的确能够大幅度提高火焰温度。
这样没准还真能把矿石给烧化了，烧出天火来。
何况身为资深工匠，比干是识货的。
见过图纸以后，他已经确认面前少女绝对是天纵奇才，哪怕最终冶炼失败，她所拿出来的炼制器械，也有着划时代的重要意义。
抛开自己的贵族出身，祭司身份，以及和蒂莘之间的政见冲突，他比干终究是爱才之人。
此时此刻，对于面前的少女，他心底不由开始涌现起几分敬意，开始相信她的话，而不是一味否定了。
“所以有了铁犁牛耕，拥有了更多粮食，人们就不会再畏惧鬼神了？”蒂莘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世界。
“没那么简单。”我却摇了摇头，“这只是基础而已。”
“怪哉，你之前明明说过，大商百姓是因为吃不饱所以才畏惧鬼神，如果家里能够囤积余粮，就可以靠余粮度过天灾，自然也就不畏惧鬼神降灾了。”蒂莘不解。
“是，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过个十几年就不是了。”
“？”
“不仅粮食会消耗殆尽，而且大商将陷入真正的灭亡浩劫，遍地战乱，再也没机会翻身。”
“为什么？这与你之前的理论相悖。”
我笑了笑，反问：“你说，如果没有天灾降临，大商子民吃饱穿暖之后会想什么？”
“想什么？”蒂莘代入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的一笑，“当然是造人，造出更多的子孙后代，扩充家族力量。”
“对，大商会多出越来越多吃饭的嘴，然后每家每户靠着铁犁牛耕的强大开垦能力，不断开垦出更多的耕地，直到——”
无可垦。”蒂莘表情严肃起来。
大商的耕地迟早会垦尽的，尽管在现在看来是天方夜谭，可是如果按照设想中的人口膨胀，那只是迟早的事。
蒂莘的确难以想象那种困扰，那些困扰在之前的她看来太遥远了。
可她已经能隐约察觉到，当人口野蛮膨胀到顶点，那必然是一场浩劫。
“一个叫马尔萨斯的鬼方人，曾经提出过一个天花板理论——人口的增长是按照几何级数增长的，而生存资源仅仅是按照算数级增长的。人口的增长不能超出农业发展水平，否则就会发生战乱，将多余的人口消灭掉。
因此，越是粮食充足的盛世之后，国家的衰败往往就来的越发突然。
因为盛世人口已经膨胀到了顶点，一场天灾就足以戳破这个膨胀到极致的脆球，然后在庞大人口的躁动中，毁于一旦。”
人口增长不能超出农业发展水平，否则就会将战乱，将多余的人口消灭掉。
盛世之后，衰败。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蒂莘狠狠地打了个激灵，旋即感到一股极致的恐怖与绝望。
就在自己继位之前，大商刚刚结束了持续五十余年的“武丁中兴”，那是先祖武丁励精图治创造的盛世神话。
因此大商人口已经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可人口膨胀了，粮食产量却没有提高。
内部矛盾因此越来越激烈。
蒂莘只能不断的开疆扩土，掳掠奴隶和资源来勉强维持内部的稳定，但她知道，这根本是饮鸩止渴。
刚刚面前少女所说的话“盛世之后，衰败”。
其他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她蒂莘绝绝对对的感同身受。
她太难了。
大商太难了。
蒂莘不由声音苦涩：“那怎么办？难道任何王朝，终究逃不过这样盛极而亡的命运吗？”
“这不是我们需要头疼的，这是商王需要头疼的事情。我们是反贼，他赶快完蛋才好呢。”我扬起眉头，把一粒糕点丢到嘴里。
唔！好次！自从被禁足以后老爹就不给咱零食次了，得趁现在赶快多次点！万一明天又被禁足了呢？
比干脸色怪异。
蒂莘也有些嘴角抽搐。
“但我们迟早也要面对这样的问题对不对？”
蒂莘语气轻柔了下来，用比干和苏护惊掉下巴的卑微语气，讨好似的哄着面前少女：
“如果造反成功了，那商王的难题就是你我的难题，现在知晓答案，总比到时候措手不及要好，对吧？”
“辣吼伐。”
我把嘴里满满的糕点咽下去，顿时噎得直翻白眼，好在及时喝了口茶这才缓过来。
“我有两个办法，至于选择哪一个，就看统治者的良心了。”
“请讲。”
“第一个办法，简单有效，但其中一个阶段的百姓会怨声载道，生不如死，其名为——
计划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