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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莘这一问，有些出乎我预料。
“这货悟性这么好的吗……？”我小声嘀咕。
“善就是尊重先祖，敬畏鬼神，会认真对待祭祀，不伤害别人，是好的。”姜老如此解释善。
“不对！善是不参与纷争，不贪婪，认真宅在家里修炼！”石夫人是这样解释的。
“嗯？善不是当个乖宝宝吗？”这是小屁孩理解的善。
我一拍脑门。
淦。
怪不得蒂莘会问善恶是啥意思。
我忘了善恶概念现在还没诞生呢！
现代人理解的“善恶”概念，是几百年后孔子提出的，是以道德标准来评价人的一种方式。
孔子创造了道德标准，在那之后，人才被打上了善恶的标签。
在此之前“善”只代表“好”，而“恶”只代表“坏”。
并非代表道德水平。
好在这几个人也大概理解了我的意思，对善的理解也很接近。
“我们暂时定义善为‘不争夺，不伤害别人，遵守规则’，而恶‘是无视规则，争名夺利’。那么你们认为人之初，本是善还是本恶呢？”
我补充了一下定义。
其余三人的答案都没变，而蒂莘想了想，也有了答案：
“如果吃饱喝足了，我就是善的，我会帮助别人吃饱。如果饿着肚子，我就是恶的，我会不择手段的吃饱再说。所以……”
“所以你选择中立？”
蒂莘闭上眼睛仔细想。
我以为她会拿出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人之初，性本白纸，受后天教育影响决定善恶。
“不对，”熟料她睁开眼，“如果按照你定义的善恶，那我认为人性之初是恶的。”
这个答案让我颇为惊喜和震撼。
“说说看。”
“我见过许多快饿死的人，每个人在快饿死的时候都会不择手段。
我认为，那个时候的他们才是真实的他们，哪怕是稚嫩的孩童，只要有能力，也会咬破母亲的胸膛……所以，按照你的定义，人性本就是恶的。”
奶奶滴，她真的悟性这么好啊！
这个回答已经接近“基因与行为关系”的领域了。
我到底收了个什么人物当学生啊？！
“恭喜你，你答对了！”
“好耶！”小屁孩和蒂莘欢乐的击掌。
而败犬姜老石矶一脸不甘心：“稚子怎么会伤害母亲呢？你胡说！”
“我亲眼所见。”蒂莘收起笑容，语气有些沉重。
大商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各地都在闹饥荒。
蒂莘不是看不见。
每当她出军平定诸侯的叛乱，击退四夷的劫掠，总能看见遍地逃荒的尸骸。
婴孩趴在死去的母亲胸口，因为没有奶水，将母亲的r房**到破裂，甚至已经长了牙的婴儿会把母亲的r头咬掉……
然后婴儿便被其他饥民抱起来，生火起锅，和她母亲一起，血乳相融。
她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在那看不见尽头的绝望里，她无能为力。
直到遇到面前的少女……
所以，性善性恶她不懂，但蒂莘知道，在生死面前，所有生命都会不择手段。
“其实用‘善恶’这两个字来评价人的本质，太过于肤浅了。人是复杂的，不能仅仅用两个字来概括。
但你们刚刚各自的理解，以及你们举出的例子，也恰恰证明了人类的多样性，危险性。而这便是‘管理者’和‘秩序’存在的意义。
人类的多样性注定了需要衙门来解决纠纷，满足大多数人的利益诉求。
也需要在面对灾难的时候，由领头羊统领所有人一起应对灾难，发挥团体的力量！”
“可这也创造了不事生产的吸血虫！”姜老反驳，他依然认为无政府才是未来。
“吸血虫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领头羊也需要被监督，监督者也需要被监督，层层监督，才可以确保吸血虫不会长的太肥太壮！”
姜老嗤笑：“一个国家，国王最大，谁又能监督国王呢？”
“谁说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国王？”
姜老倒吸一口凉气。
蒂莘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夫人吸……发现自己是石头，不用呼吸，于是原地氧化了一块。
这个想法实在是前无古人的疯狂。
疯狂到愚蠢，愚蠢到他们不相信是从少女口中说出来的。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只想着打下江山，坐享全世界最高等级的荣华富贵。
怎么可能允许又第二个人和自己分权利？
所以，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无论何时，华夏的土地上，永远只能有一个帝！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