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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溶回忆起那些屈辱痛楚，眼泪汹涌，哽咽到喘不上气。“呃呃！呃呃呃！呃呃呃！”愤怒的嘶吼几乎要把喉咙撕破。
凤梨的小手一遍遍抹掉她脸颊上的眼泪，沉吟着：“嗯……”
要听出人名还是有点困难。
她重新抱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没关系的，道阻且长，一件一件慢慢来便是。”
绿溶的脸，趴在凤梨瘦弱娇小的肩头，她能从正前方墙底，搁着的那面硕大铜镜里，清晰地看见那张怪物一般的，自己的脸。
她痛心疾首地闭上眼，心脏仿佛被插了一刀，呜呜咽咽地哭，几次都要喘不上来气。
他们为了折磨她，特意摆了这面铜镜，隔三差五有人来擦拭，这屋里的一切都破败陈旧，落满了灰，只有那面铜镜锃光发亮。
每次看到她害怕自己的脸的样子，他们都哄堂大笑，以此为乐。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心情。”凤梨突然捂住心脏，小脸皱成了包子。
她忍着难受，左右张望，一回头，看到铜镜的瞬间，迈开小短腿直奔墙边，一抬腿，直接一脚踹在铜镜正中间，踩了个稀碎。
她把腿从碎渣里抬出来，眉心舒展，闭着眼狂吸一口气：“呼……不知道为什么，舒服多了。”
绿溶：“……”
刚刚大小姐身上好像冒黑烟了？
魔气：你礼貌吗？那是绚烂浓重充满神秘力量的深蓝紫色！
两人现在灰头土脸，晚饭也还没着落，外面已经刮起风，很快就要下雨了。
一个婢女匆匆跑来，站在院中间伸长了脖子，朝屋内急急大喊：“梨子姑娘！梨子姑娘！”
凤梨走到门口，拧眉看去。
什么梨子姑娘？这么难听。
“有话进来说，这屋我能住得，你们还进不得了吗？”她实在生气，这府里桩桩件件都让她生气。
那婢女被小孩儿模样的凤梨震慑，刚想硬着头皮上前，看到绿溶走到凤梨身后……
脏乱披散的头发，褴褛破败的衣裳，胸前一大片猩红刺目的血污，还有那张腐烂如恶鬼的脸……
“啊！”她猛地刹住腿，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住尖叫，浑身发抖，“奴奴奴婢奉夫人的命给梨子姑娘送笔墨纸砚！夫人说是给你写药方用的！我我我给姑娘放在石桌上！告告告……奴婢先告退了！”
她慌乱地像家里着了火，放下东西就逃走了。
绿溶双眼刺痛，低下头去，眼泪盛满了眼眶。
凤梨绷起脸，跨过门槛。
她端端正正跪坐在地上，朝砚台里吐了口口水。
敷衍潦草地磨了几下后，用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满了三张纸，每个字都又大又丑。
“绿溶，替我把这药方送给凤将军。”凤梨扔下手里的笔，起身回屋。
她叠好纸放进绿溶手里，仰头看她：“就这副样子去，坦坦然然地去，不必遮掩，不准瑟缩。让全府上下那些害怕你的人好好看看，你是活生生的人，把你弄成这样的人才不是个东西！”
“我凤梨对天发誓，一定会帮你报仇！”
绿溶眼眶猩红，似要泣血，缓缓地点了下头，便朝外走去。
凤梨走到床边，动作缓慢地躺进灰尘比被子还厚的床铺里，不敢呼吸，怕呛死。
她使劲酝酿，眼泪流满整张脸，混着泥污灰尘，弄花了脸。
差点哭睡着。
绿溶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了。
天也黑了许多，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