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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丁
鲜艳的夕阳像熟透的橙子,悬挂在远方的天空上。
亮晶晶、圆滚滚的,仿佛触手可得一样。
这样的情景总让青山回想起那天傍晚,下着雨的公园里,桃宫同学那害羞地涨得通红的,可爱的脸蛋。
天色还亮,朦胧的光线柔和了她的脸庞。桃宫没有打伞,雨水就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一股一股地往下淌。打湿的刘海胡乱地贴着额头,让她显得有些狼狈。她的脸是那样红着,简直让人担心起她是否在发烧了。虽然在青山身边,她的脸总是红扑扑的,但这次连青山都感觉到有些不寻常——她的眼圈和鼻头也渐渐地发红起来,像被通红的脸颊感染了一样。
她是在哭吗?隔着雨幕很难确定。
青山努力地辨认着桃宫的表情:她乌黑翘起的长睫毛上,那些轻微颤抖的水珠,是眼泪么,还是雨水?
可是她没有理由哭呀……不是么?
桃宫垂着眼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悲伤。这下青山感到有些慌乱了。
“我…我不明白。是我吓到你了吗…?实在非常抱歉!”青山有些后悔刚才冒失的表白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桃宫也是喜欢着自己的,才会这么冲动地在这种时候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的。
“不,不是的。”桃宫抬起了眼,她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水珠顺着眼眶一连串地滚落下来。“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她的声音变得潮湿,带上了沉闷的鼻音。“你一直这么照顾我。陪我吃饭、帮我补习功课、扶我去医院、替我换点滴瓶……我都非常感激,有你在身边,我一直很快乐。”
“但已经够了……就快要结束了…………医生的话……今天早上,你也听到了吧?”桃宫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她已经那么虚弱了么?
“不管怎样,”青山着急了,慌乱地去拉桃宫的手:“先找个地方躲雨……”
“不,青山!”桃宫快速地抓住青山向她伸来的手,迫使它停在半空中。她握得很紧,紧的他无法挣脱,甚至有些发疼。青山第一次看到一向娇弱无力的桃宫如此强硬,他失措地望向桃宫的脸,却看到她孤注一掷到令人害怕的眼神。
“从今年春天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喜欢你了。”桃宫微微地喘着气。“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青山想说话,但桃宫绝望的眼神和艰难的喘息让他无法开口打断。
“我…一直……很抱歉,没有告诉你…真相。现在…我就要走了,就留给你…最后一样东西吧。”
话音刚落,桃宫突然皱紧眉头,将指甲狠狠地插进左手臂里,划开皮肤,鲜血迸溅出来,再用力一掏,硬生生地挖出一块肉来,合着淋漓的鲜血和牵连的皮,一股脑地塞进了青山手里。桃宫原本就十分瘦弱,挖掉了这块肉厚,手臂上已能看见森森白骨。
青山头皮一阵发麻,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桃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桃宫笑了笑,松开了青山的手。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她神色疲惫,眼神也开始涣散。
她转过身,一步一摇地消失在了风雨之中。她的身体是那样轻,加上飘飘忽忽移动的动作,仿佛是被狂风吹走了一样。
青山呆呆地站在雨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
雨渐渐停了,风也止住了,天地间安静下来,能听见自己凌乱的呼吸声。
青山缓缓往自己手上看去,手上的那团沉重感不知何时已经消逝无踪,也不见丝毫血迹,只剩下一小片晶莹的蝴蝶翅膀,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掌心里。
这片翅膀是很明亮的淡蓝色,鳞片上泛着绿光。翅膀碎片的边缘处参差不齐,像是被谁硬扯下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