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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她跪倒在姻缘树旁，只是怀中已再无少年的身影。
只剩下一枚沾着血的玉佩掉在地上。
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她仿佛看到有一个男子，正执着笔，染着墨，一字一字，在那丝带上写着谁的名字。
他未曾抬头，写得这般专注认真。俊美的眉眼间全是温柔。
墨鱼死了，梦也该醒了。
她坐在地上愣神许久，猛地抓起那已经发黑的玉佩，眼泪不自知地滑落，嘴中依旧重复着对不起。
他为何要挖走自己的妖丹，难道说仅仅是为了窃取内丹踏入修行之路？还是受那些人类蛊惑？
她早该明白的，那人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妖丹被他挖走的那一刻，她已然觉醒了血脉中的记忆。
妖狐灵狐皆是天地所生，万物所养同根同源。
灵乃阳，妖为阴，此之习阴阳之道也。
自古万物皆有灵，阳盛则阴衰，但妖又岂能干休，故亘古之前便已结下仇怨。
妖之所势甚强，却也敌不过万物之灵，万年之前被斩于涂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妖由人兴，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人弃常则妖兴。
人心不灭，妖魔不灭。
那本该死去的妖狐竟还剩得一丝残魂，狡猾地藏在了她的妖丹里。
待到她准备渡劫成仙，随她一齐转世渡尘，妄图夺取灵狐本源。
许是她动情之时，那妖狐乘虚而入，但她却早已没当初的记忆与修为，这一切本是必死之局。
尘世之间，却是一个凡人替她斩断了这万年宿命，顺便替她了却这情劫……
但天地之因果又岂是他能承担。
肉体随天地而散，灵魂被碾碎于太行。
若非姻缘树，恐怕他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可笑地觉得是上天垂青……
许是不愿相信一个凡人敢妄图挑战神灵，但说到底不还是对他不信任。
她跪在地上心中被愧疚和痛苦填满，她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何如此无知傲慢。
明明只要稍稍怀疑一下，明明只要追过去问个清楚，哪怕是在事后回去看一眼……结局又是否会不一样。
但她却偏偏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闭关成仙。
直到真相被抹灭，直到时间淡化了一切希望，她依旧困在自己臆想的执念中。
回忆着幻境之中少年见到她后满是感激的眼神，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她不知道数千年过去，那人承受的因果是否消散，到底历经了几转轮回，才会让他的灵魂疲惫不堪，好似东拼西凑被人强行粘合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在多少次与自己见面的期待中孤独死去……直到见面都不敢与自己相识。
苏九终于明白那时，墨鱼眼中没有看懂的眼神究竟是何意味，他是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