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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滩中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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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寒假的时候,进入腊月,我和父亲、哥哥拉车去了一趟开封。那天,我家的那只老黄犬也跟去了。我们拉着一辆架子车,走过好路赖路、沙土路石子路,向着开封的方向进发。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给我们队的一个社员送粮食。她叫王曼丽,她和母亲是干姊妹,我喊她王姨,她的户口在我们队里。后来,搬去开封住了,户口没有迁走。她丈夫是开封某厂的工人,家在开封安着,生产队每年分粮食都有她和子女们的口粮。我父亲是会计,又是这种关系,就代她把粮食分了,春节前夕给她们送过去。
  我们爷仨拉一辆架子车进城,车上放着王曼丽全家的口粮,就是一些麦子、黄豆、高粱之类的粮食,用布袋装着,看来也有几百斤。去开封的路很不好走,也没有柏油路,都是人们用脚底板踏出来的土路。到了开封城西,就是王府寨西,还有一段沙土路,一个人是很难拉车通过的。人的脚力也好,几十里地,走起来不在话下。不知道谁拉的车,可能是哥哥和父亲替换着拉的,我当时还没有那力气,只能跑个稍,就是在车把上拴上一根绳子,路不好的时候,拉不动的时候,上坡的时候跑个边套。那天,我家老黄狗一直跟着,它是一只地地道道的柴狗,走一段到路边的树上撒泡尿,一直撒到开封城里。据说,这是它给回来时留下的标记。我们到了城里,来到马道街北头,那里有个鼓楼夜市,此时的开封已失去往日繁华,已蜕变成一个小县城,有些地方还不如小县城热闹。在我的眼中,它就是大都市,令人羡慕。我们三个来到城里时,天已经接近中午,又饥又渴,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来到一个丸子汤锅前。好大的一口锅,里边的汤不停地翻滚着,老板腰里扎着个围裙,手里掂着勺子,老远就朝我们喊道:
  “老师儿,喝汤吧!”开封腔,笑的甜甜的,非常亲切。指着地上的小方桌子说,“坐吧,要几碗汤,几个丸子?秦椒油随便吃。”
  父亲就说:“三碗汤,每碗十个丸子,来三块锅盔。”
  锅盔就是那种大圆饼,又厚又硬,切成三角形,泡进丸子汤、羊肉汤很好吃。城里一些拉脚的,往往连这种大饼都舍不得吃,自己捎个馍馍,一般都是黑谷轮,就是那种杂粮做成的黑窝窝或者是黑饼子,来到城里要一碗丸子汤,十个丸子,汤管够,秦椒油管够,这就是一顿饭了。丸子是二分钱一个,一碗汤两毛钱,一块儿锅盔可能是一毛钱,三毛钱可以吃一顿饭。中间可以加汤,不收钱。吃得满头大汗的,能哄饱肚子才是目的。那种羊肉汤、黄焖鱼等,一般情况下是舍不得要一碗的。我们吃过饭,又拉着车往南关走去。中间还遇到一个矮人,我没有见过这种侏儒,当时脱口叫他小人国,他说我骂他了,我的话也可能是对他的侮辱,他撵着我们骂,引得好多人观看。当时我也觉得怪丢人的。我们也没有理会他,加快步伐把他甩到了身后头。
  来到一个小巷里,我们到了王曼丽家,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人很和善,那种自带的笑脸,我的记忆中始终留存着那张笑脸。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听母亲说,她是乡下人,单门独户的,可能家里男丁很少,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她嫁给了开封一个男人,是个工人,孩子们都在乡下住着。后来,王曼丽也搬到城里去住了。其中原因,是因为当时有个村干部,都已经作古好几年了,他当时是个队长,很霸道,他老是觊觎着王曼丽的颜色,老是找借口去骚扰她,按现在的词叫性骚扰。无奈之下,她才离开了东滩村。因为她和母亲的关系,她就把她家应该分得的口粮委托父亲给保管。当然,每次送粮食的时候,她家里的缺粮钱是要交够的。这种交缺粮钱的制度我是不甚清楚,社员也有使余粮钱的,有交缺粮钱的,人口多的都交缺粮钱,劳力多的都使余粮钱。这些到底都是怎样换算的我不知道,父亲是算这个的行家。当时生产队有不少会计都去找父亲请教。我们家是必须交缺粮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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