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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尼尔在魏文离开后,立刻吩咐机器人收拾完了长廊中的那些雕塑。
那些被推倒的塑像在地面砸出滚滚灰尘,但她心烦意乱的没能再看上一眼,也不管有没有损坏,通通让机器人打包送去了焚化分解室。
魏文的话像幽灵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乱了阵脚。格尼尔试图站在他的视角看待问题,执行官大人有理由对她这样有不良背景的人起疑心。
但魏文又是怎样知道自己身份的?在帝国人口档案里根本查不到她,她的真实身份明明已经通过黑市手段修改过了……还说帝国其实有其他隐秘的数据库可以查找到她的资料?
更重要的是,魏文是知道整个故事的起因,还是单纯把自己误会成了别的什么具有政治布局的角色?如果是后者,他又能否给自己一次解释的机会?
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二十三年了,整整二十三年,她的过去就像上辈子的事情,格尼尔早就觉得那些家仇国恨不重要了,她现在的生活里不应该有克科利斯反抗军或是联合帝国的政治斗争掺杂。不应该有她往事沾染的惆怅。她现在叫格尼尔,格尼尔·歌德斯,是一个侍奉神帝宫廷的克科利斯老奴的女儿。曾经的那个名字早已被自己埋在于记忆的坟墓中。
这时,机器人打扫完剩余的碎片,又来询问需要什么新的指示。
想起魏文先前同意了画廊的设计,那么格尼尔便打开了机器人的面板,把内务部的设计方案上传给了机器人的理事系统。
这个过程中,她又忍不住去回忆起自己的父亲,自己的长兄和小妹——红尘联盟的人都是违背帝国生育条令,违背基因圣旨的异种,她就是这样出生的。而在帝国中,这是不可饶恕的原初罪孽,她的整个存在就是罪孽。
不,不是这样的,格尼尔想要哭诉,去帝国法庭上辩解,说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根本不是她的错。因为她父亲诞下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去繁衍更多的,能反抗帝国的红尘联盟成员。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被牺牲的工具罢了,这种身份不会比帝国的“罪孽异种”好到哪里去。
那个极端的联盟组织中,只有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如此的善良,在接受红尘联盟那极端仇恨教育和利刃教育的夜晚时分,母亲才会悄悄来到她的床边,给她几乎灌脓的伤口擦拭药物,告诉她忍一忍就好了。母亲会搂着自己睡觉,然后讲着克科利斯人世界的传说故事。她因为疼痛害怕接下来的训练日子。母亲说,只要她自己成长到能够行动的年纪,就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信以为真。
之后,母亲在一次组织发动的袭击中死掉了。红尘联盟那美其名曰的克科利斯人圣战,在炸掉一个贸易行星的空间站后,与行星防卫军和帝国安全局的血拼中草草收场。
母亲和她强行被父亲拉到袭击队伍的前线,她们被植入了和心跳同步的反物质炸弹,父亲是一个狂热的克科利斯主义者,他拿着爆能枪,高喊着为了克科利斯的荣耀,并让她们一起向帝国士兵冲锋。
场景一片混乱,她记得母亲拉着她的手,来到远离父亲狂躁视野外的人群中,母亲立刻将年幼的她推入人群,并让她赶快跑。自己则义无反顾的冲向行星防卫军和红尘联盟交火的中心。
不一会儿,交战区传来反物质炸弹的爆炸,冲击波推动了她僵在原地的双脚,她开始反向奔跑,格尼尔就这样逃走了。她趁乱搭上了一艘逃生飞船,去往了未知星域。辗转数年,期间躲避了数次红尘联盟和帝国的调查。最终她逃到了克科利斯人永远都不会踏足的土地——他们的故土位面外层,和克科利斯世界仅隔一线的洛昂星。
为了维持生计,她壮起胆子拿着假身份去应聘首府侍女。当时的那位行政官居然破天荒的选择了她,至于为什么,那恐怕是她这辈子都不知道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