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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食后,淳于蓟下令升堂,众将鱼贯而入。见汉使夫人纪蒿面带羞色却精神焕发,华涂便伸手要红包,众将一齐起哄,纪蒿只好绯红着脸当起女主人,烹荼(注:汉代茶为荼,烤后煮着饮)招待众将。
严肃的堂议便成了茶叙,长案上两铜炉内炭火正旺,一炉上置铜壶,壶中水吱吱叫着,已然沸腾。另一炉上置罐,罐中茶已飘出香味,纪蒿以竹箸拌动,茶香四溢,诱人生津。
不一会儿,茶已烤好,纪蒿与蠕蠕、亿春、寒菸、秅娃儿将茶倾于石舂内,用杵捣成粉末置于罐中,冲上滚开的沸水,并洒上姜片、地毛球(注:即锁阳)粉、寸芸(注:即肉苁蓉)粉、根苕(注:即雪莲果)粉等,一一充入斝耳杯,亿春、秅娃儿则一一给众将奉上。
而纪蒿则亲自给淳于蓟奉茶,淳于蓟颔首致意,却面色铁青,这令众将都觉不同寻常。
班超打开盖着鸿胪寺官防的泥封,匣内分明并排躺着两卷帛书,班超一一拿起令众将传阅一遍。原来,一封是窦固的官函,一封是淳于蓟的夫人薛云儿的报丧信。
去年冬天,宋母偶感风寒,重病。侍中骑都尉孙堪向圣上刘炟进言,举荐淳于恭。刘炟便特召淳于恭入宫,拜为议郎,后又拜为侍中骑都尉,主持宋家。但宋母病危时,薛云儿为冲喜,妹代淳于蓟迎娶主动嫁入宋府。但仅仅半个月后,宋母还是怏怏而亡。
由于淳于蓟两个妹妹均已出嫁,淳于蓟又远在西域,出殡之日,薛云儿以女儿之身,代淳于蓟行孝子之道。她带着班超、权鱼的小儿女们,身着斩衰、手捧丧棍为宋母举丧。丧事由叔父淳于恭主持,由窦府、班府操办,最后将宋夫人安葬在宋家祖茔。
丧事既毕,大鸿胪窦固专门派出驿吏通报此事,还捎来了薛云儿的信,并令淳于蓟节哀。驿吏至敦煌郡时,徐干悲痛万分,便由别部派出驿吏一站一站捎了过来。
班超与众将不知道如何安慰淳于蓟,但淳于蓟这个铁血男儿,却默默地收起驿信与云儿的信,又拿过窦固的信函看了起来。
原来,徐干手下的敌后斥侯已先于班超的敌后斥侯枯且罕,查到了车师后国王妃王珏的准确下落。王珏与两位王子、一位小公主先被囚燕然山,后仅带五名贴身士卒,被远徙至北匈奴龙庭以北南呼衍部封地,养牛羊不过数十,且时受近邻乌幕禅部欺凌,景况凄惨,处境堪忧。
这是重大行动,徐干不敢自专,敦煌太守赵统也不敢做主,便专门派出信使禀报人在雒阳的窦固。可已不领北军、且身为大鸿胪的窦固却回函道,“鸿胪寺虽已令驿吏传皇上诏书,令汉使节团东返归国。现使团已至于阗国,故援救韩珏事自然仍应由汉使团节制!”
发泰派密使送来的消息更令人心焦,“疏勒贵族众议,拟废《垦田令》,国相图勒已有反叛苗头……”班超、淳于蓟、权鱼、寒菸和众将们只得将营救韩珏事暂且放下,将目光紧盯着疏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