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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虽未抬头,其实这一切如何能逃得了她的眼睛。她心里惊涛骇浪一般,又喜又忧,不小心一针深深扎进左手拇指,瞬间血涌出一个红点,清菱赶紧走过来帮她擦。
没想到刘炟黏萱贵人到了如此程度,夕照实在于心不忍,再说也坐不下去了,此时再不走怕会惹起众怒。便绯红着脸起身,一边揉着拇指,一边对二人叮嘱道,“明天再缝罢,吾要去看太后。已……有身子的人了,勿要由着性子胡来!”
这话太直白,萱贵人一时羞得无地自容。刘炟见夕照要规避,便颔首千恩万谢地道,“谢慈母(注:汉时将有养育之恩的庶母、继母或养母,均称为慈母)眷爱,母后面前,还请慈母巧为遮掩一下,吾只陪贵人说说话儿!”
夕照一边往外走,心里一边忍俊不禁。刘炟是老实孩子,谎都不会撒,还“只陪说说话儿”,骗鬼!
一会便要陪母后晚膳,晚上宣明殿还有堂议,要听那些一肚子学问的老家伙们叨叨一晚上国家大事,于是夕照刚离开织室走向殿外,刘炟便与连珠搀着萱贵人绕过大屏风进入内殿寝宫。一直低着头站在外殿门边的太监郑众跟着夕照走到门外,关上殿门守候在外面。
清菱、子韵、菱韵三个宫婢早已到寝宫铺好榻,便一起走出寝宫。寝宫内连珠乖巧地替两人宽衣解带,三人便在西苑绣室旁边的寝宫内嬉戏了一会。
“太后恕罪,二人情深,妾实于心不忍……”夕照离开西苑殿回到中和殿黄堂中,面对太后含着愠意的目光,她感动得一双秀目蒙上了水雾,无奈地摇了摇头。
冬季降临天已经变得短了,殿内很快便慢慢暗淡下来。宫婢点起灯架上的四盏鹅形无烟灯(注:能收集油烟至鹅腹中,十分精巧),太后轻叹一声,心里也十分黯然,便心烦意乱地放下笔。
晚腾后,刘炟即向母后告辞,心满意足地乘辇车返回北宫,直接去宣明殿与太傅、三公们阅奏。年轻人要面子,大白天的,羞人答答的。与往常一样,每次刘炟来临幸她后,萱贵人都羞涩得躲着不敢出来见人,这一次也一样,连晚膳都是自己在西苑殿吃的。
“太后,太医令说有孕后不能行房啊,这如何是好,吾以为当另想法子……”夕照无奈地建议道。太后从手中的简册上抬起头来,理了一下飘到额前的一绺头发,轻叹了一声,似是无意地看一眼乖巧地跪坐在她身侧的蕊贵人。这令贴着太后坐着的蕊贵人吓得花容失色,象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地深深低下头。
其实,蕊贵人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此时她如何能体会太后的忧虑。
在内心深处,太后希望刘炟宠爱宋氏姊妹花。现在刘炟黏着宋萱,她已经决定,如宋萱生的是皇子,她将立宋萱子为皇太子,这样即便自己百年后,也能保得宋萱长秋宫之位,马氏外戚的平安和富贵也就有了保障。
但她也不敢违拗先帝临终时说过的话儿,“窦氏是朝廷柱石”、“灭匈奴者,必窦氏也!”为先帝的事业不致半途而废,为大汉社稷千秋永固,她不得不严厉阻止儿子给马氏外戚封爵,她要帮助儿子驾驶帝国这条航船一代一代驰向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