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1）

　　火叔在难宵城的灰鸦下苦熬着。一米九肌肉壮汉，古铜色皮肤疤痕交错纵横；国字脸上写满了战争岁月的沧桑与创伤。是的，火叔是第四次企业战争活下来的幸运儿，但难宵城对谁都很公平。“吃吧。真是难为你们两个大人物，这鬼天气还来光顾我的生意。”火叔金属义体右手有规律敲击桌子，唉声叹气里尽是藏不住的喜悦。我听着若有所思，道：“你说笑了，火叔。咱们是啥子大人物，左右不过是个混一口饭吃，饿不死的普通人罢了。”火叔呵呵，“要连你都成了普通人，那难宵城怕是没人敢自称传奇了。”我翻个白眼，夹起一片白菜咽下，一旁吭哧吭哧奋斗的清俞插嘴：“唉，火叔你这么说就差嘞，难宵城本就没有传奇，更遑论活的了。”火叔的脸没入半张阴影，只是手仍敲击着。“今晚雨真大啊……”紫色游龙抓破天空，几个瘦瘦长长似细面条的影子站在店门口。均穿着黑色的高领风衣，戴宽檐帽，身上没有半分水迹。“几位客人请回吧，本店打烊了。”火叔掏掏耳朵，正对我说道。仅仅出来吃一顿便饭，都要为我特地安排一场试炼，神啊，你太偏爱于我了！试炼不可能收回的，我眼底满是厌恶，“……这就是你口中的麻烦？”天晓得火叔发的哪门子疯，要用莫斯电码传递消息给我。“报酬少不了你们俩的。”火叔只说了一句话。清俞方才回过神来，放下筷子，“游斯特？”我诧异清俞竟知道对面身份，算了，通通打倒便是。“啊，火叔安排的消食小游戏，我们得好好…谢谢！”我咬牙切齿说完，一脚踹飞最先冲过来的。店里打坏东西，火叔可就有借口了。粘稠的雨如此让人不适，我只能忍着，倾泻所有怒火在这些面条杆子上。清俞追出来，忙不迭喊：“炜厉！悠着点，这帮家伙儿邪乎的很！”雨大，听得不清，“什么？！”这些古怪的家伙不知是有人操控，还是拥有自我的思想，看事情不成，逃匿大雨鼠巷之中。后面倒简单了，火叔甩给我们一把雨伞，让我们马上滚回去。我和清俞知趣地没有提报酬，路途中，我也问起游斯特是什么。“牛逼啊，炜厉。能打跑它们，我就说医生是对的，你没什么大碍嘛。”清俞一通夸夸乱赞。我真的没任何问题么，兴许我早已踏入非人那条红线之后，现在的我，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呢？如果我变成怪物，谁可以挥动勇者的剑，将我解放于光明之下？我的妻，唐泰斯，谁来照顾？我还撒谎，天哪，饶了我吧，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我可以。”轻语似湖面涟漪，荡漾在我的耳畔。可雨后清新的公路上，又是深夜，空空荡荡的，连街头混混都不乐意出来晃悠。对着清俞莫名目光，我眼里闪过一丝暗芒，示意没什么，让清俞接着讲。那声音明明如此耳熟，你怎么可以认为是幻听，你怎么可以忽视！总感觉清俞好像也有了些道不明的变化，兴致缺缺的，讲了一会儿便说不知道更多的了。游斯特，一个新兴的邪教组织，狂热追求荒野一切。过程中采用极端手段，让公司很是头疼同时，也给他们打上了邪教、恐怖分子的标签。但就刚刚那玩意儿来看，怎么都不像和荒野有关，难道是战前遗址挖出来的？阴谋猜想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轻轻推门，都收拾好了。恍然间我觉得，我只不过是出一趟远门；离家千里的游子循着思乡陈酒酝酿的雨，终于敲响了那一扇魂牵梦绕的木门。倏然，我记起一些记忆里深埋的花朵，还好还好，书没有丢。但如果书被掉包了呢？悚然的可能，我翻开确认，是它，天底下总不会还有第二本书，连第二页都翻不开吧。如果只是简单的被黏糊糊物质粘在一起，有千千种方法可以解决。但是它……怎么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小说记载的禁制，阻挠我。我的脑袋又疼了，游戏设备也被搬走了，睡吧，睡吧……星海的游鲸啊，愿你今晚，也在窗外梦织似的美好中，找寻到，青碧的愿景之地。寰宇娱乐公司出品摇篮曲飘来，伴我安眠。当阳光刺的我不得不睁开眼，我便知晓，时间伶伶俐俐地又从我身上跨过去，新的一天……在明媚中开启。这令我惊奇，公认的难宵城是水做的城市，一年有一个月的晴天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神迹。然而更多的是伤感。公司倒闭了，有再建的时候；增强现实通关了，有再推出新的时候；义体被清道夫拆了，有再流回市场的时候。可，智慧的神啊，告诉我吧，我的时间去哪了，我的答案又溜到那户人家门后，等我拜访？房间空余呼吸的静，毋庸置疑我对神明的祈求失败了。我怅然，唐泰斯在的话，又要笑骂我发神经了。清俞约定的时间是晚上，我也不十分有想出去走走的冲动，那阳光透着古怪，好比冬天还要限时供暖的公司，冷酷无情。正自疑惑，欧阳云济又联系我，清俞不是说去荒野，那顺道一起接了。电视铺天盖地的公司洗脑广告和无趣电视剧，望着阿戈尔，我怔怔出神，也许我可以去逛逛，买张超梦尝尝鲜？难宵城最繁华的地段，富人的销金窟，穷人的地狱。以康米公司传奇创始人名字命名区域，本身就具备种种超凡色彩。伊比利亚酒吧和浮梦大厦亦坐落于此。遐想时光流速总是最快的，黑夜使者清俞准点接我。“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我无语，和清俞黑西装比，我的老人白背心搭配大拖鞋，看起来就像旧时代演绎里的退休老干部。清俞眼角弯弯，挠挠头，“嗐，谁跟兄弟你一样，满不在乎的。那可是符菁华，鼎鼎有名的中间人！”“是是是，还要跟我们谈大生意嘞，然后来一句你是想一辈子平凡还是二十岁的难宵城活传奇？”模仿公司拍的无聊电影里经典桥段，我怪声怪气道。嘴里嘟囔：“都一个鸟样罢了……”清俞咳嗽几声，默契转移话题，问唐泰斯还没回来吗？天杀的公司，为何要唐泰斯天天加班，我们在一起时间还不如我和清俞一起的多！神啊，可怜可怜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