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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哎,哎,起床。”
这一晚艾薇睡得非常沉,直到隐隐约约听到叫她起床的熟悉声音。
“结束了,快起床。我们要回去了。”
然后艾薇渐渐的察觉到了不对。耳边的嘈杂似乎并不是来自于梦中,来到这里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它不属于宁静的田野。
于是抱着不安,艾薇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了看身边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以及那个睡出凹坑的枕头,她用双手理了理头发,爬下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阳光洒落,戴维森不知何时出去了。
艾薇走到窗边,双手撑着窗台,越过开满鲜花的花池,向窗外望去,试图找到那令人不安的噪声根源。
她首先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越野车,上面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戴维森正站在外面,轻松的跟面前的另外两个攀谈着。
远处,一台像联合收割机一样硕大无朋的机器正在田野上开着,压过长满马尾草的原野。在它身后,碾碎的马尾草像是被剃掉的长发,棕褐色的土地被翻出来。
小精灵在田野中四处逃窜,细弱的哭喊被柴油发动机运转的声音掩盖,而它们逃得再快,也没法快过机械的速度,终于只能耗尽所有的力气,然后纷纷被机械四周强大的真空管吸进机器,生死渺茫。
这样的机器当然不止一台,它们互相配合,麦田,树林,草地……能够躲藏的掩体,此刻全都被尽数抹平,将小精灵尽数收入。
河道也被抹平,河水已经浑浊,早已截流。被碾碎的树林不知道为何已经燃起火苗,空气中弥漫着树木被点燃的脂香。
整片田野已经化为一片焦土,一幅地狱的图景。
戴维森刚刚结束愉快的交谈,就看到艾薇着急的从楼上跑下来。
“哦,你醒了。我们要准备离开了,去……呃,收拾一下行李吧。你可以带一些纪念品走。”
“戴维森!”喊了很久昵称的艾薇甚至喊出了他的全名,“这是怎么一回事!说啊!怎么回事!”
“呃,什么怎么回事啊,我们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我们丰收了——哈哈,是的,我们收获了这么多的小精灵,回去以后可以获得好一笔提成工资啊。”
“你们当初招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艾薇气急败坏的大喊,两行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呃……艾薇我是说我们要冷静一点。”戴维森抓住她的双肩,“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原野资源公司是来找你做什么的?我们的职责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假装外面的城市还是十八世纪的样子,假装我们是来享受田园生活的,然后……”
“不是这样的!!”艾薇声嘶力竭,“我是因为听他们说这里能够让我获得真正的田园生活才报名的,什么狗屁的——从来没人告诉我这是在演戏!这里有我的一片真心的!!”
“不是……你听我说,宝贝,但是事实就是我们确实是在做这种工作,我们最后收割一遍这里的土地,然后联合房产公司会来接手这里,把它开发成城市的一部分……我保证,艾薇,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活计了,真的,等到我们回到城市以后,我会带你……”
“滚!”
艾薇一把甩开他的双手,拉开了距离,眼中满是决绝和恨意,“你说你爱我也是假的对吧!也是在演戏对吧!!”
“不……你听我说。”
“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森林,我再找不到一片这样的地方!!”
艾薇一转身,背影中满是绝然。
“不许乱跑!”
戴维森神色一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艾薇还想挣脱,戴维森干脆反手把她压在地上。
“听我说……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诚意,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去,等回到城市以后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也不拦着你,但是你得先回去。这里全都要开发了,什么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