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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23日晴
“二十年前这条路还远没有现在那么繁华,那时候是油条豆浆,现在是奶茶炸鸡。二十年前我才刚刚出生,如今我也才年满二十岁。这是一句病话,但也是句实话,我才刚步入青年,却感觉有些久经人事的疲态。母亲是难产死的,今年父亲积劳成疾,回乡下去了,我时常想啊父亲为我做得够多了,可是我也想啊,我没有了母亲,好像这一切是我应该得到的一样。父亲就应该付出,这句话是错的,我知道很愚昧,我也知道这是件蠢事不能再蠢了。可我就有这种心思,像是杀人放火般,那样充满罪孽的事情却总是在我心底跳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爱这样胡思乱想,我总是控制不住,望着二十年的这条路,我背着父亲的包,他走在前面,步略显蹒跚,一步一步的走却也十分沉稳。事实上父亲是一个忠厚稳重的男人,他曾是工地的工头,略显花白的发掩盖不住他结实的肌肉,他比我要高壮,就好像他比我还要年轻似的。我从小就有些畏惧父亲,他总是会说教我,动怒的样子可怕极了,他大声呵斥的声音如雷贯耳,整栋楼都听得见,他走了,我其实也轻松的,跟这样充满的威严的人呆在一起,总是令人喘喘不安的。我这样想着,父亲已经接过我的包了,我呆站在火车站的大门口,看着他背着包,拿着行李箱站在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搜肠刮肚,也只是说了几句在‘学校别惹事,好好学习。’‘我走了’之类的话。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才憋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父亲这时候伸出手向我这边招了招这才进了站。他的背影在大的火车站门下,逐渐慢慢远去海边的车站吹过一阵风,我听得见人群的吵闹,听见了过往人言。我不禁有些想要流泪,那是我的父亲,他走了,其实只是去养病,但那时的我看着他略显灰白的头发,我才想起其实只是过了二十年而已,二十年是人生的四分之一了,他还有多少个四分之一?也许已经没有了。海边的风很暖和,我喜欢那样的温度,盛夏总是宜人的,我喜欢海风在我耳旁轻轻的抚摸,像是生了色的梦,梦中有开了色的花,花香在鼻腔中也有了色,像是一种梦的旅行。我不知道我写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只是感觉内心一股强烈的情感堵在胸口,像是心病,也想是随着父亲远去的身影,而产生的冲击感。终于我意识到,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一个月后,艾华在乡下举办了父亲的葬礼。在回乡下后,父亲的病并没有因此而养好,反倒是在家中务农加重了病情。艾华回到家里,奶奶交给他一封书信。那是父亲留下的一笔存款,奶奶嘱咐道:“那是你爹临死前交给我的,可怜的孩子,留下了又一个可怜的孩子,以后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艾华丝毫感受不到奶奶的担忧,轻拍着奶奶的肩:“瑶奶奶,放心吧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了,我已经二十岁啦,母亲我都不曾讲过,父亲的话我会记一辈子,人啊始终要向前看。”艾华如是说。瑶奶奶看着艾华,轻轻摸着他的脸庞又道:“我苦命的娃,想哭就哭吧。”父亲的葬礼上,艾华始终没有痛哭流涕,他看着周遭那些亲戚,与父亲要好的人,他们有的哭了,哭的最凶的出了瑶奶奶,还有一个是父亲的亲兄弟,艾华的二叔,艾振民。艾正民喝的醉醺醺的样子,看着遗像突然道:“我敬你一杯,青子。”说着突然痛苦起来,周围的人其实略带着悲伤的神色看向艾振民,许久又有人看向艾振青的孤子。可是他哭不出,他看得见艾振华那痛苦的表情,有的人因此而感染,也留下眼泪,可是他哭不出。艾华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很虚伪,他想起那么多演员也是这样趴着的,一部拍摄葬礼的影片也是这样的,死去的人躺在那,活着的人替他的死而悲伤,人们沉浸在死亡痛苦中,却注定在往后的生活中,慢慢消失对他的感觉。而艾华根本不需要消灭,因为他压根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觉得很虚伪,只是觉得很空虚。
葬礼办的很不错,也很漂亮。瑶奶奶是有的积蓄的,艾振华也凑了点,但是同样不多。艾华埋葬了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已经读不起大学了,他拿着欠条向明天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