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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寒垂眸思索片刻后,道:“七坊,就是人府的权贵家吧,看,可是一个权贵家的小姐怎么会年纪如此年幼就离世了呢?”
李择喜淡声道:“晏府老爷是个多情种,终年游历于酒色女眷之中,总是府中已有八房妾室也依旧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便那样圈养着,却也从来不过问死活。”
三人同步过云桥,石阶泛灰烛光盏盏,河水上泊着几艘雕梁画栋富贵奢靡的方舟画舫。
江未寒将手中的花灯放下,蹲下身子取出莲盏顺着桥洞放在河水之上,见自己的莲盏顺着河流慢慢飘向更远的地方。
江至问道:“后来呢?”
小孩附和道:“对啊,后来呢?”
李择喜驻足靠在云桥石栏上,将目光留给了远处,道:“后来,晏清河从戏院带回了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是晏清河藏在外面的女人,他是个怕娘的主,本想一直拖到那女人生产完再带回晏府先斩后奏,实在是那女人吵着要一个名分才将她从城外的老宅带回故陵,可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足有八月大,入府大婚当夜,便在婚房生下了一名女婴,晏府老夫人知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新婚之夜一个戏院戏子在晏府的婚房生了一个女婴,如此难堪的事若是在七坊传开晏府恐怕再也不能抬头。”
江未寒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所以老夫人就把她们赶出去了?”
“不是她们,是她。”李择喜眸子低沉,嘲弄一笑,道:“那女人刚刚生完孩子就被人拳打脚踢的赶出晏府大门,而孩子则被老夫人留下,美其名曰是晏府的血脉,自当由晏府来抚养,可此举只是为了不弄脏自己的手就要了那个女人的命。
当女人从晏府被赶出来的时候,晏老夫人便命令家婢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晏几桥进入深山之中,就是传闻中那位如若活菩萨一样的晏老夫人,避如瘟疫一般将还在啼哭的婴儿丢入干涸多年的古井之中。
许是苍天有眼,晏府家婢离开之后,一位出庵修行的尼姑循着哭声来的方向找到了在井中遍体鳞伤满是血迹的婴儿,将其救出并带回清水庵中抚养长大。
幼时的晏几桥多病多灾,时常倒在床榻上几日不见好转,清水庵的尼姑们也是真的把这被人丢弃的小姑娘当作妹妹一样看待,急的是四处求医,可小姑娘体弱,折腾几趟身子便更差了。
在晏几桥待在清水庵中的第七个年头,小姑娘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将她抱在怀里,抱的温柔而不舍,她伸手摸着几桥的头,生怕弄痛她一般小心翼翼,她口中一直呢喃着一个晏几桥从未听过的名字:“几桥…..”
便是那大病一场在床榻上做的梦,等小姑娘醒来时竟活蹦乱跳去院内找那些为了照顾她几日未眠的姐姐玩了,此后这小姑娘便总是喊自己名为几桥,清水庵上下的人也宠着她,便顺着小姑娘喊她几桥。
几月后,晏几桥又梦到了那个青衣女子,与上次的柔和不同,这次的青衣女子满面泪痕双眸绝望,一双满是血迹的双手死死的攥着一枚杏色手绢。四周是一处毫无香火供奉的荒废庙宇,青衣女子面前的是一尊巨大却破败落灰的佛像。
几桥下定决心偷偷的下了山,急坏了清水庵中照顾她长大的人,谁也不知道这豆包大的小姑娘去哪里了,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