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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少次,沈臣胭在听到陆洲月唱曲之时总会大受震撼,不负她的响亮名头,她的栊旺总是能让看客潸然泪下共情伸伤,如今亦是如此,即便她怨恨陆洲月,却还是在听到她开口之时,那冷漠的神情逐渐被瓦解,继而覆上满目错愕。
台上的栊旺,红唇青黛,眉入华发,巧橘花钿,腰肢纤细如春风中的柳枝,玉步娉婷婀娜,身资绰约袅娜,纤手如捻秋水柔媚多姿风情万种,一颦一笑浑然天成,哭如梨花带雨却椎心饮泣般伤痛,令人难以不为之动容。
“允我应郎,许一人到白头,白首不如新,倾盖也如故,栊旺得应郎,三世所求。”
“无人知晓栊旺所爱,帝宫如笼,栊旺无用,守不住两人,更守不住自己。”
“应郎,亡人为星辰,你可见的栊旺思念郎君的模样?应郎啊应郎!”
看着台上哭成泪人的栊旺,沈臣胭渐渐感觉不对了。
千军公中确实有这一幕,便是栊旺初知应天死讯,不过栊旺是将自己关在了屋内,痛哭所唱不过是些思念应天的话罢了,哪里的什么:“允我应郎,许一人到白头。”。
“留栊旺一人,何其不公何其不公!若无应郎生不如死苦不堪言,今朝栊旺便随应郎共赴黄泉奈何桥!”
唱着,水袖再扬落下之际,栊旺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沈臣胭凝眸看着,等到刀刃出窍之时,看着那在苍白月色下闪烁着森森寒光,沈臣胭才察觉不到不对,顿时离座起身飞身跃上红台,栊旺却已将匕首划过脖颈之处,鲜血触目惊心的喷涌而出,一双充血赤红的眸子再次覆上那抹温婉动人的肉色。
原来真的要到死,才能明白释然的滋味。
陆洲月依旧不求沈臣胭原谅自己,可至少为她而死,她的心中,竟原谅了自己。
“不要!陆洲月你疯了吗?”
沈臣胭从未想过陆洲月能做到这个地步。双目通红的接过陆洲月的身子,怀中之人已经闭上了眸子,死气沉沉没了呼吸。
困顿,错愕,甚至是不明白为何会到这个地步的愣怔,沈臣胭的神色空洞无光,落不下泪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怀中的人没了呼吸,甚至没留下一句话,才回过了神。
沈臣胭曾无数次幻想过陆洲月想自己求饶的模样,或许痛快或许解气,到了如今她甚至在央求陆洲月醒来再回到方才在戏妆间趾高气扬,痛声怒骂的模样。
至少那样,自己的所作所为才能得到回应。
她不要陆洲月死。
“陆洲月!!我不要你死!你听见了没有!你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稍瞬之间,方才还在台上那般鲜活明媚的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一点呼吸和心跳声。
沈臣胭终于将浑身的戾气松懈而下,瘫坐在地面上紧紧的抱住陆洲月的身子,一手还在慌乱的捂着汹涌溢出的鲜血。
“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沈臣胭热泪涌下,她没想到,陆洲月已经这么瘦了,瘦的盈盈一握弱柳扶风,她近乎疯狂的将头埋在陆洲月还有留余温的怀中,她所抱起来的人几乎就是一副骨头。
似乎还能感觉到在那场大雪中融化掉浑身寒冷的指尖余温,像是一抹划破冬夜的暖阳,既是人生的曙光又是此生唯一的温柔。